他嘆了口氣,不然也在律所湊合一宿得了。
可是休息室能睡的地方已經擠滿了人,就剛剛那麼一會功夫,已經鼾聲連天了,他就是去擠一宿,也得醒著到天明。
沒有地方能要他。
居然沒有地方能要他。
溫璟站在街頭,一股巨大的落寞包裹了他,從前一通電話,家裡人隨時就能來接自己。
能為他遮風擋雨的人再也沒有了。
天塌了。
後背疼,膝蓋疼,被打過地方突然全都疼了起來。
疼得他有些站不穩了。
溫璟又想起了那天倒在地上的感覺,乾脆死了也不會疼了。
他最怕疼了。
江時衍把車飈得飛快。
他眼前不斷浮現出那天那三個大漢,還有地上流血的人。
越是往前開,心裡越急。
他遊刃有餘地把控著一切,很少會有事情讓他這樣焦躁。
紅燈結束時,車子疾速使出幾分鐘,江時衍終於在路邊看到了那個人。
個子那麼高,可好像能被一股風颳走一般。
他停了車,「砰」地一聲重重甩上車門。
「溫璟!」
溫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嚇了一跳。
他幾乎是在看見人的瞬間就轉過了身。
江時衍被接連掛了幾個電話,現在又莫名其妙對他甩臉。
他到底怎麼他了??
他幾步走過來,一把抓住人的胳膊,音量駭人,「你鬧什麼脾氣?」
「電話不接,不回來也不說一聲,挨一頓打還不夠是不是?」
「你能不能別讓人操心?」
溫璟被死死拽著,他快難受死了,也快疼死了。
「我讓你操心了嗎?剛剛不是說了別管了嗎?」
江時衍聽他蹦出這麼一句,氣得牙痒痒,「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都得寵著你,慣著你,啊?」
溫璟沒有這麼覺得,但他忽然累了,真的累了。
他平靜地垂下眉眼,「疼死了。」
說話間呵出的白氣凝結出水珠,掛在長長的睫毛上,那漆黑的瞳孔仿佛蒙著水霧。
可那漂亮的長睫今日連眨動都沒什麼精神。
江時衍鬆開人,「哪兒疼,你哪裡疼?」
溫璟不知道,也說不清。
他只是搖搖頭,露出的皮膚蒼白,在夜裡讓人格外心疼。
江時衍這人總是行動多過語言,他不由分說把人帶上車。
觸到他的手時,冷的冰人。
溫璟沒去副駕駛,他靜靜地坐在後面,偏著頭,眼神落在窗外。
「我送你去醫院。」江時衍繫上安全帶說。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