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鑫爍!」梁美雲的聲音像是惡毒的詛咒,「哦不對,我應該叫你什麼呢?張鑫爍還是陳鑫爍?」
意識到梁美雲要說什麼的莊雁鳴衝上來飛快地捂住她的嘴。梁美雲瘋狂地掙扎,用咬的,撕扯的,從莊雁鳴的桎梏中奮力掙脫出來。
「總之我已經想不起你親爸姓什麼了。他只是一個在路邊永遠蹲著給人修鞋的爛人!你是我跟別人偷情生下來的野種!」
「不許說!!」莊雁鳴為了制止她,將她整個人牢牢壓在床鋪上,壓在已經死去的莊鎮山腿邊,梁美雲的臉陷在被子裡,眼睛依舊在死死瞪著莊鑫爍。
「鎮山給你家,給你優渥的生活,他都要死了,你連騙一騙他都不肯!你憑什麼恨他?!憑什麼?!鎮山才是你這一輩子都該跪地磕頭感謝的人,你憑什麼恨他?!」
「梁美雲!」莊雁鳴大吼道,「閉嘴!!」
梁美雲費力地轉頭看了一眼莊雁鳴,難以置信道:「我是你媽!」
「你也是莊鑫爍的媽!!」
梁美雲搖著頭,眼淚流下來洇進她的長髮里:「我不是他媽!我沒有這麼狼心狗肺的兒子!」
梁美雲一頭保養的十分柔順的長髮鋪在深藍色的被單上,莊鑫爍看了幾秒,突然覺得那些頭髮好像在無限地生長,長至將他整個人裹起來,帶著報復意味堵住他的口鼻,讓他無法呼吸,要他和莊鎮山一樣死去。
「我……」莊鑫爍坐在地板上逃避似的往後退了挪了挪,「你騙我,你騙我,你在騙我……」
「我騙你幹什麼?」梁美雲殘忍地為她的話尋找證據,「不信你去看看鎮山的遺囑,雲山的股份留給你一分一厘了嗎?」
莊鑫爍手腳並用從地板上爬起來,狼狽地衝出了臥室。
從三樓往下狂奔的時候,他想,原來是這樣。
十幾年前他第一次見到莊鎮山,他的眼裡根本沒有慈愛。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作為妻子背叛的證明,他怎麼會愛自己呢?
莊鎮山一直以來對他的掌控,臨死之前的咄咄逼人,是不是怕他頂著莊這個姓氏做讓莊家顏面無存的事?
那他這十來年的怨和恨算什麼?
推開門,凜冽的空氣瞬間入侵他的身體,薄薄的衣物擋不住寒冷,他像一座被凍硬了的冰雕站在小天使噴泉旁不知該何去何從。
遲來的淚水這時才落下來。
他沒有家,他的家在哪兒?
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莊鑫爍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模糊的視線里看見屏幕上閃動的李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