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政遲神色很溫柔,溫柔到他本能地感覺到有些陌生。殷姚古怪道,「你怎麼了?她和你說了什麼嗎?」
昨天那醫生見到他,只問候了幾句,問了他幾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就把政遲叫了出去。
也不知道二人說了些什麼,政遲去了很長時間,就在自己快要聽著心檢儀器聲睡著的時候,政遲回來了。
像變了一個人。
不如說政遲這幾天本來就奇怪,回來之後更是反常。
他像是知道了什麼極其沉重且苦痛的真相一般,要說先前只是態度溫和了些,如今卻變成了小心翼翼。
他不習慣政遲這副模樣,問他怎麼了。
政遲看著他,唇囁動著,半闔著眼,卻沒說什麼。
他一再追問,只淡淡道,「我不明白,以前你從未對我設防。」他憑著腦海中影視畫面一般的記憶,對男人說,「你把我當什麼?還是說,你覺得解釋起來很麻煩,我沒必要了解情況?我沒你想的那麼無用,至少我可以……阿遲?」
政遲在他床前,深深地望著他,沒有彎下腰,而是屈膝半跪著,高大的身體懸在殷姚上方,此刻卻像是疲憊至極,將頭抵在殷姚的頸邊,似乎脫了力,手緊攥著床沿,將拳掌握得青白。
殷姚覺得有些恍惚,卻不知為何恍惚。是冥冥中的一種本能的排斥——並非是排斥這種接觸,而是覺得……
有些事情已經失去控制,有什麼藏了太久的秘密暴露在心室之外,震耳轟鳴地躁動著,改變了原有的走向,因此反上一層濃濃的悲意。
「怎麼了。」殷姚輕輕地問。
他不自知地將手伸出,抱著政遲的脖子,卻發現在觸碰到的一瞬間,男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只聽見他胸膛震動著,聲音極啞,長久,只說了一句……
說了句什麼?
本來就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會低頭至歉的男人,嘆息般說出三個字,消弭在耳邊,叫人還當是聽錯了。
殷姚頓了頓,摟著他的脖子,笑著問,「為什麼?」
他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本該是不明白的,卻又覺得莫名悲哀,心底不隱秘的深處離奇地湧上一股委屈,想要衝破心房,卻又無法尋得緣由。
政遲好像很難過。
但為什麼難過?
雖然並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哪來的,但他醒來後,總是會認為——『這一切』對於政遲來說,是一種他本該樂見的結果。
至於『這一切』到底是哪一切,他好像完全不知所謂。像和那股委屈一同封在內心深處的魔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