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七來過了?
崔芄仔細回想方才忙碌的過程,全無印象,但現實很明顯,人來過了,又走了,而且——
儲物格架上東西少了不少。
倒是不客氣,知道自取了。
崔芄舀溫水淨了手,端了飯菜到桌邊,一邊慢慢用,一邊想自己的事。
姜宅假的灼娘子,宣州人,江南,有一手種花的好本領,若非耳濡目染或經人指點,不會到這種水平,西湖柳月,可不是誰都能種出來的。
但她年紀很輕,尤其十年前,正是人生遭遇低谷意外的時候,那期間市面上流通的西湖柳月,一定非她所種,他曾暗意試探過,她言種植是回姜宅後才有的興趣,誰知竟然如此有天分,一做竟成了……
她到底是什麼人?師從何處?從哪裡知道的西湖柳月,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方法,嘗試多年後,竟然成了?
想不通時,他會翻一翻經手單子手記,到現在已經是厚厚一本的《往生錄》。
曾經遇到過什麼,領悟過什麼,遺漏過什麼,遺憾過什麼,該要如何反思復盤,應對現在的思考和疑慮。
「……嗯?」
指尖落到某處,他突然眼神一頓。
深夜,有人難題未解,有人酣睡夢鄉,有人悄悄行動,有人暗中觀察。
皮承明正在和世仆申伯吵架,怒不可遏,眉目俱厲:「這是什麼時候,怎麼敢這般明目張胆!」
兩個人站對面,申伯這個下人比主子更有氣度,無論穿著話語還是脾性:「您又沒幹什麼,心虛什麼?越是這種時候,越得平和有風度……」
「可院子裡有——」
「放心,別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沒空打探。」
暗暗夜色里,皮家宅子的密道開啟又合上,都快要踩出了花,奈何夜色掩映,宅大聲寂,根本無人察覺。
穿著黑衣,蒙著面巾的凌永悄悄過來,似乎想要跟蹤追看,奈何沒工夫底子,也無足夠的警惕,時不時就會踩空個步子,碰到些拂枝,小心又迅速的探查宅子地形……
武垣當然是沒插手,暗自觀察著傍晚那一齣戲後的所有小動作,看,他不著急,鹹魚擺爛,別人不就急了?以為趁機暗度陳倉了,沒人知道呢……
他這個人呢,就是有那麼點難言的勝負欲,貴人失物要找,案子也要破,所有『拖延散慢』,都是為了這一刻。
他身形不斷在長安天空飛掠,忙的樂不思蜀,根本想不起回家。
自己的家不回,倒是願意去『拜訪』一下別人的家。
「讓我瞧瞧你都藏著什麼……哦豁,大發現啊。」
長方形竹製牌子,刀鋒凌厲雕刻的山水,不就是崔芄給出去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