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世界上少了一個黑之十二號,多了一個暗殺王保羅·魏爾倫。
拯救他的人成為了他的教導員,然後是搭檔,然後是親友,然後……是仇人。
魏爾倫看著自己的雙手,常年戴著手套的雙手,褪去那層保護的布料後,手指修長白皙,沒有繭子,看起來更像是一雙藝術家的手。
但這雙手奪取過無數人的生命。他自然不會去後悔自己殺過那麼多人,魏爾倫很清楚他和人類不是同類,又怎麼會覺得自己殺掉一些其他物種是一種罪惡呢?
好似從他被研發的時候,他的製造者『牧神』就沒有往他的腦子裡注入過關於倫理道德這種觀念。
他只是作為一個工具,一件武器而誕生的。他的大腦不需要那些多餘的情感。
所以他的那位親友,那位被這隻手拿起的槍從背後射殺的親友,他所認為的『你是人類』這件事本身就是錯誤的。
如果是人類的話,是下不了手的。
而他當初開槍的時候,根本沒有一絲的猶豫。哪怕直到現在,也沒有一絲的愧疚。
「那個孩子跟你一樣,死去了吧。」魏爾倫低聲說,「那個孩子不是人類,是和我一樣的怪物,他不會跟你一起去冥界,你傷害不了TA第二次。」
他覺得自己是想過跟蘭波和解的,也算不上和解。他是想像過,早在知道那個島國的小小實驗室里,會有一個跟他一樣的人工異能體,對方的出生還是源於自己的一行代碼時,他對那個還未落地的小生命就充滿了憐惜之情。
對那個小生命的感情,要比拯救他教導他,朝夕相處的親友要更為深刻。
他回憶起那個夜晚的場景。
說實話,那場任務對於兩個超越者來說並不算特別難,只是位於戰爭時期,有些事情做起來總是束手束腳。
他們殺掉了所有出現在面前的人,潛入了那個實驗室,在培育那個孩子的器皿之前,他曾經祈求過蘭波跟他一起離開。
不是他們二人,而是他們三個。
不要去管什麼歐洲諜報局,也不要去管什麼母國和人類追求的利益。
就他們三個人的逃亡,去找一個僻靜的鄉下,他們一起將那個孩子撫養長大。遠離那些人類的糾葛,過著平靜的生活。
殺不殺人對魏爾倫來說,從來就不是必要的。他只是渴望著能有一片容納進怪物的小天地,讓重視的人都圍在自己身邊。
如此的話,即便是不會做夢,也無所謂。
但不行。
「那個孩子死了,你也死了……那場爆炸,不會有人能活下來的。」
魏爾倫這麼對自己說著。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一場安慰。
蘭波雖然當時被重傷,但魏爾倫比誰都清楚,蘭波不會那麼容易死。
以人類的角度來看,死亡是指身軀的死亡,身體會僵硬、發冷乃至腐敗。但以魏爾倫的理解,死亡是指精神上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