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這回可是哭不出來,只存下一肚子怨氣。
賈珠過來請安的時候,王夫人眼睛還腫著,賈珠雖然年紀不大,讀了書明幾分禮,而且對薛家買童子續命的做法視為妖鬼之事,小賈珠很反感,還是耐著性子和母親講道理。
「母親,聖人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父親不是叫您六親不認。」
王夫人懶洋洋的歪著,說了一句知道,就把兒子打發走。
若只靠著榮國府的份例,賈珠和賈元春能用這麼多好東西,都說富貴險中求,薛家若是真犯法,怎麼不見官府抓人?
王夫人知道和薛家的生意是王家暴富的關鍵,若是沒有這一層,她的嫁妝往哪兒出?她才不是那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
而且她妹子嫁到薛家,吃了這麼多苦,當姐姐的疼一疼妹子,沒犯王法!
王夫人越想越氣,起身對乳母道:「過幾日我要回娘家一趟,你明兒去給家裡說一聲。」
她真想明天就去,但是明天她真回去了,不就是擺明和老太太打擂台,過幾日找個拜壽、探病的由頭回去,再問一問薛家買孩子的始末,再怎麼大膽,良民的孩子不能買,何況舉人遺孤?
王夫人覺得肯定是老太太和大房那邊小題大做。
就說倒霉就一處倒霉,王夫人在賈政跟前受氣,一連十來日沒見過賈政人影,薛家在外面辦事也很不順利。
想到送出去的禮,薛家活計們都覺肉疼,今個兒謀的皇家差使塵埃落定。
薛傢伙計垂頭喪氣道:「大爺,那位公公說雜貨買賣是我們家的,先前陳家做得好,今年的木料磚瓦,還是要給陳家。」
這件事卻沒出乎薛家三爺意料,他自我安慰,順便安慰活計:「能有就成,若是真空著手,回去才難交代,這生意又不是在我們手上丟的,可惜咱們家沒有桂花夏家的成算,早進京來弄一項長久活計,何必在那邊蹲著受氣。」
前幾日他去探望老親夏家,現如今夏家在京中都有桂花夏家的名頭,京城各家王公的桂花,各處香料、園林、宮裡的桂花。幾乎都是他們家的生意。
雖然不如海貿暴利,但勝在穩定長久,只要不犯事,子孫後代都能做下去,還不用天南地北的跑,這樣的生意才做得舒心。
王家在四處海關有門路,和薛家合夥發了幾年的財,但薛家幾房人口,分下來薛家三爺又能有多少,明明是他和王家聯姻,現在大哥反而不讓他沾手家裡最賺錢的營生。
早知如此,他就該在父親在世時,想法子往京中站穩腳跟,皇城根下、消息靈通,願意花錢的勛貴官員比比皆是,種桂花的夏家也不見多少能耐,就是命好運道在。
無論如何,薛家三爺還是謀到皇家雜貨玩意兒的差使,這些小東西輕巧,不像木料會受潮,水果會壞,仔細經營還有得賺。
薛家三爺在戶部領了銀子,掛上名兒,也看透王家那邊不想幫忙,只願把精力花在最賺錢的洋貿上,和王家那邊作別請辭,下江南給朝中採買物品,已是後話。
過了秋日,王家就像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得幾日,聖上一道聖旨,在京中炸開驚雷!
王家的爵位被奪了!!
確切說來,是王家的爵位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