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請了小戲班子進來唱曲,大嫂崔氏才得空和賈敏說上話。
崔氏曉得,賈母不自在好幾日,前兒大老爺和二老爺因為孩子打鬧對上,分明就是借題發揮,才不是要給什麼哥兒姐兒主持公道。
崔氏嘆氣道:「別看老太太這個樣子,正是心裡不舒坦,才要大家一起樂。」
賈敏微微點頭,在一片咿咿呀呀的唱戲聲中,看見二嫂王氏冷硬的臉,小聲問大嫂:「我瞧著二嫂子臉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崔氏又是一嘆,用扇子擋著賈敏視線,小聲道:「心病而已,三日前薛家又送東西來,聽說二弟推搡了一回,險些動手。」
她家二哥雖然性子直,素來讀孔聖人書,不像是會動手的樣子,夫妻二人有矛盾,家中肯定不和睦,先前大哥也是不著調,時常惹事。
賈敏正不知說什麼好,她兒子矮墩墩一個,從圓桌的桌帷下面鑽出來,舉著兩隻花,笑的傻兮兮。
「母親,給你花兒戴。」
「舅母戴花。」
崔氏一把將圓乎乎的林璋抱起來,捏著他的臉:「小小年紀怪會哄人,怨不得老太太天天念著。」
林璋聽見舅母說到外祖母,又嚷嚷著要給賈母花兒戴,扭著身子爬下去,一溜煙又要去賈母那桌獻寶。
賈母看見外孫子過來,也不聽戲了,拿著一個果子要和他換那兩枝花兒。
崔氏回頭寬慰賈敏:「他們都是小輩,老太太的物件愛給誰,老太太自己做主,你莫要在意,要是真生分了,母親心裡難受,你哥哥還有我這個做嫂子的也難受。家中又沒有幾門親,不疼你還疼誰?我們家迎春丫頭,將來要是受了委屈,也要娘家撐腰呢!」
二房那邊難聽的話,當家奶奶聽得不少,崔氏越想越氣,二弟媳婦又不是沒養著姑娘,怎麼這般小心眼,都說王家有錢,可見錢財都是靠摳摳搜搜減省出來的。
賈敏也不好再說什麼,只點頭應是。
就說外院男人這邊,林如海也不太舒坦,原先來的時候,賈母都是要賈赦不能帶著胡鬧,這回卻難得勸酒,賈赦這個愛玩的,把賈敬等人都請來,只想痛快玩樂一回。
賈敬見林姑爺晃眼一瞧還是他們當中最年輕的,出去不知事的,怕還會把林如海和賈珍等人當成一輩人。
林如海在翰林當差,頗得聖上倚重,哪裡像是他,就算進士及第,最後還不是在家中窩著混日子?
賈敬給林如海斟酒,笑著問:「聽說義忠王要翰林陪酒,言行失當,那時你在不在場?」
本來剛想划拳的賈赦聽見,橫了一眼,歪著腦袋湊過來,眼角發紅:
「今日他得閒喝酒,此事聖上都已經下旨,敬大哥還提他作甚,平白惹麻煩,況且也不關咱們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