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氣得不輕,見寶玉沒傷到骨頭,倒也好多了,我們老爺幾時成了神算子,老太太確實鬧著要回南京,大哥二哥勸不住,還是東府那邊敬大哥,叫人用轎輦抬著來,說是過年祭祖要老太太主持大局,好說歹說才勸住了!」
說完這個,賈敏輕輕嘆了一聲:「若真要打,最該被打的就是珍哥兒。」
林如海蹙眉,賈珍那狗東西,又惹了什麼事,前世這個時候,賈珍暫時還消停幾分,他是國孝家孝的時候,玩樂得恣肆,後面被列為不孝不敬的罪證。
賈敏看一眼黑沉沉的院子,「嫂子悄悄告訴我的,我大哥看上一個姓石的人手頭的扇子,可那人固執,大哥哥出高價也不賣。珍哥知道以後,帶著人去強買了扇子,拿來孝敬大哥哥。那個人天然一股呆氣,回家忍不得這口氣,一頭就碰死了!」
林如海心頭一沉,怎麼兩輩子,石呆子還是犯在賈家人手裡,這一世賈赦講點禮數,沒有強迫,倒是叫賈珍上趕著去搶扇子!
林如海凝眉,面色轉冷:「此事若真有人做文章,寧國府和榮國府都逃不過,那邊如何處置的?」
賈敏答道:「聽嫂嫂的說法,珍哥兒給了姓石的那家又一筆銀子,讓好生安葬,至於扇子,沾了人命,大哥哥沒要。」
林如海見是賈珍出面解決,賈赦又沒收扇子,暗自慶幸,這輩子的賈赦雖然沒做大業績,但比前世聰明太多!
這一世的賈赦比起前世,似乎對古董玩意兒沒那麼沉迷,大約在家裡沒受太多氣,也願意去找別的樂子,含飴弄孫,還有一個可靠的夫人。
前世賈赦挖空心思從官中套銀子,買各色異寶充實小金庫,本就是偷偷轉移家產,將來分家才不吃虧。
況且前世占賈赦大半個院子,拆賈赦花園的一些欄杆樓台,蓋成大觀園,賈赦卻住著離馬棚不遠的院子,賈迎春也沒分到最好的地方,難怪賈赦要作妖。
林如海道:「雖說不是珍哥兒親自動手,但那人分明也被他威逼而死,此事若細細論來,律法之下,珍哥兒定會被制裁,會不會牽連玉兒大舅,尚且不定。」
賈敏聽林如海說完,面上籠住愁云:「嫂嫂正擔心這個,瞧著那邊上下,從老太太到大哥哥,似乎都不在意。」
崔氏會擔心,是因為她出身官家小姐,而今崔氏娘家沒落,兩個庶弟資質平庸,至今都還是六品官,但崔氏沒出嫁前,崔家鼎盛之時,崔氏耳濡目染,自然能聽到很多為官治國、管理稅收、審判案件的事。
榮國府這一輩又一輩,養在宅子裡,嘴上說著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其實心裡傲慢得很。
只是有些人會做點表面功夫,諸如賈珍之流只剩下滿身的膽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林如海又道:「此事難辦。」
賈敏接過話去,也道:
「誰說不是呢?還好嫂嫂聰明,不讓大哥哥插手,大哥哥聽說石呆子沒了,本想自己出錢撫恤安葬,被嫂嫂攔住,讓大哥把錢給珍哥兒,也不能讓榮國府這邊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