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米養活百樣人,京城之中的官員有羨慕林如海平靜淡泊者,自然也多得是汲汲營營之輩。
當下也有那些苦尋門路者,與王子騰等官員沆瀣一氣,只盼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尤其王子騰促成賈寶玉那樁婚事,工部營繕郎的位置,指縫中露出一二,就夠薛家這等商戶吃得腦滿腸肥。
近些年南邊不穩,王子騰又和薛家勾連,預備再討幾樣京城的活計。
在利益面前,先前薛姨夫把薛姨媽趕出的家門之事,王子騰既往不咎,沒了薛蟠那個孽障,又沒薛姨媽在家中添堵,薛姨夫的生意蒸蒸日上。
當下王子騰委派給他為宮中採買木料的差使,薛姨夫進京來各方打點,免不得要來看看寶釵。
寶釵如今只養著先前那個姨娘留下的兒子,每日湯藥不斷,縱使身上沒有病,也要做出熬藥吊命的架勢。
寶釵也不比先前喜歡打扮,前兒被姨娘的事嚇破膽,就怕自己給付家生孩子的時候也遭人暗算。
寶釵精神不濟,將原先爭榮之心淡了大半,又不像先前和南安郡王家兩位爺混在一處。
若不是看著寶釵識相,會給自己花錢買丫頭,付岩早就對這個奶奶拳腳相向了。
寶釵只能將苦水往肚子裡咽。
等薛姨夫上京來,寶釵心裡淡淡的,面上卻要做出在家中過得很好說話算話的樣子。
她們薛家是商人,商人重利,若知道自己在付家不受待見,興許父親都不願意來瞧她一眼。
就說薛家老爺也存著心思,見寶釵端莊淑雅,很有大家奶奶的風範,顧念著自己唯一的命根子。
過得一二年,那孩子長大些,就讓他進京中見世面,結交權貴,為兒子的今後鋪路。
如果能讀書,也未嘗不可。
總而言之,薛家父女相見,面上是一片祥和。
薛姨夫頂著滾圓的肚子,肥胖讓他顯得腦滿腸肥,滿身除了銅臭,還是銅臭。
薛姨夫笑道:「等你兄弟再長几歲,也帶他入京來。」
寶釵心裡憤恨得很,父親的真是狠心,竟然真真當做沒有過薛蟠這個兒子,也沒有薛姨媽這個妻子。
臉上卻要做出十分期待樣子,問自己兄弟如何,囑咐他多讀書云云。
薛家上京來,也與王夫人有所走動,寶玉見家中四下不是忙著自己婚事,就是探春婚事,心中好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