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諷了一番自己,柳雲嵐沉下聲,為這無可救藥的科考下了定論:「會試沒有公平可言。」
「尋常布衣至多中舉便到了盡頭,如江爻這般的布衣能一路考到會試,也是因為……」
洛雲升有一點不爽,打斷他接道:「因為他結識了你,因為你強逼著柳家保他。」
「嗯。」
「我便是要他名揚天下,要他得到他應得的一切。」
容淵聽到這裡終於冷笑一聲:「蠢,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姓柳沒人來摧折你,但江爻……」想到如今連名字都沒有了的江爻,便是容淵也感到一陣壓抑的不適。
「是啊,只可惜我過得太順遂,我根本不知道其實柳雲嵐對柳家來說也什麼都不是,他們需要的是一根能為柳家撐起門楣的柱子,不是柳雲嵐。」
「我只是恰巧有那麼一點小聰明,又恰巧身邊的兄弟都有些蠢,才被選作了這根柱。」
「柳家在我身上花了不知多少財力物力精力,我得到世上最好的教導,註定要付出與之相應的代價。」
洛雲升下意識握緊拳頭,容淵拍拍他的小臂,示意他放鬆,柳雲嵐沉浸在回憶里,沒注意他們這些小動作。
「會試之後,父親與我攤牌,他可以想辦法點江爻作探花,前提是我必須是狀元,他甚至還提前給了我殿試的考題,讓我與江爻共同研討。」
「其實到了這一步,我心裡清楚這已經是我們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江爻也能接受做探花。」
「按他的說法,總之第一不是我就是他,沒被別人奪了去,沒什麼可在意的。」
「但我沒想到,父親啊……已經決定除掉江爻了。」
洛雲升想起容淵說過的江爻殿前失儀,永不錄用,眉頭皺起來。
「對於柳家來說,支撐門楣的柱子只能掌握在姓柳的人手裡,從我為江爻威脅父親的那一刻起,父親、族中的叔伯就已經決定好了江爻的命運。」
「殿前失儀……」洛雲升深吸口氣,已然猜到了一些:「乘風散……本來就出自你們柳家?」
「聰明!」柳雲嵐一笑。
「父親給江爻的飯食和水裡都下了乘風散。」
「少量的乘風散確實能振奮精神,就像靜桓君你飲下的那一杯,成就了《失意篇》,但江爻吃下的太多了。」
「哪怕他意識到了飯食有問題,前後有內侍太監看著,他也不敢剩下一口。」
柳雲嵐抹了把臉,「我還記得殿上見到他的第一面,他跌跌撞撞走過來和我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