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粟在屋裡幫不上什麼忙,還不方便衛風給楚山孤上藥,確認了楚山孤暫時沒事,包完手上的傷口以後,也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晚上沒睡,還跟過山車一樣心驚膽戰的,她本該沾著枕頭就去會周公,可她一閉眼就是滿眼血紅,翻來覆去,怎麼也沒睡著。
慕雲生也沒睡。
「樓主,您回來了!」衛風察覺兩人氣氛怪異,快馬加鞭派人去找衛風,衛凌接到消息後,就立刻趕回了客棧,看見慕雲生站在窗前,不由得一喜。
慕雲生點點頭,坐下聽窗外的雨。
衛風見狀,湊到衛凌耳邊小聲道:「你看你看,今天一個兩個回來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比唱戲的還悽慘,問就是累了困了沒有事,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衛凌聽了,猶豫地問道:「樓主,您……怎麼了?」
「無事,只是有些煩悶。」
從林粟避開他觸碰開始,他心裡就堵得慌,好像被一塊石頭死死壓住了,搬也搬不走,跳也跳不動,幾乎要喘不過氣。
他前面表面上進了房間,其實進房後關上門,他在門口站了很久。聽林粟和衛風交談,聽她打哈哈掩蓋兩人之間尷尬的氛圍,聽她換藥時因為傷口疼而發出的低低抽氣聲,聽她去看望了楚山孤之後又出來,輕聲細語地同衛風交代照顧病人的注意事項,要勤換藥,要用酒擦身,要小心病情復發,小心屋內溫度高通風少傷口潰爛……
林粟在門口絮絮叨叨同衛風說了一大段,這才打了個哈欠,疲憊地回了房。
他一貫知道的,林粟表面看著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卻是心思極其細膩的人,所以能一眼發現任務中的不對勁,也能在此刻將楚山孤養傷的事項條目分明地說出,還能在樓內寫好那樣簡潔清晰的任務報告與策劃案。
她本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雖然過去的生活顛沛些,但是至少不用在這樣的刀光劍影中過日子。在結海樓日日擔驚受怕,動不動還要被血糊一臉,若他是林粟,他也不願意過這樣的日子。
所以,她會厭惡他這樣習慣用殺傷解決問題的人,是理所當然的。
他覺得他與林粟有話要說,可他在林粟門前躊躇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敢敲開那扇關著的門。
為什麼要尋她呢?敲開門之後說什麼呢?林粟明顯現在不想理他,十分抗拒他,要是知道門外是他,她能開門嗎?就算敲開了,林粟能願意同他說話嗎?
慕雲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把刀扇丟進水盆里。
他一貫喜潔,刀扇其實已經被他清理得很乾淨了,只是此時,他忍不住還想洗一洗。
「樓主,恕屬下直言,您和林姑娘,是吵架了嗎?」衛凌看著慕雲生這難得的魂不守舍模樣,想起回來時衛風緊張兮兮地湊到他耳邊說的話,忍不住問道。
慕雲生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半晌才又回道:「沒有。」
衛凌這些日子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心裡瞭然,正在想著如何說,又聽慕雲生問道:「衛凌,鬼醫這些日子在哪裡?」
「聽聞是在蜀中一帶遊歷。」衛凌一愣,下意識回答。
慕雲生沉默了一瞬,道:「讓他回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