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粟沉默著,搖搖頭,低頭看自己的手。
前些日子還因為這樣的事和慕雲生鬧呢,這下自己手上也攥著一條命了。
這算正當防衛吧?林粟安慰自己。
林粟看著血液漸漸凝固在手掌的細紋里,用手用力搓了搓,沒有搓掉。滿手的血紅似乎還在提醒著,她剛剛殺了一個人的這個事實。
林粟不甘心,她又轉身去抓地上的雪,放在手上用力搓,兩隻手很快凍得通紅,可滲入掌紋里暗沉的血紅還是沒有搓掉。
她乾脆把手埋在雪堆里,一邊往裡埋一邊用力搓。刺骨的雪刺激著林粟的神經,她似乎都麻木了,兩隻手幾乎失去知覺,可等她抽出手來看,那些暗沉的血漬依然沒有被洗掉,浸在掌紋里,像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把林粟割成一塊一塊的。
「好了,」居利安不忍心看下去,用力抓住林粟的手,把她從雪地里拉起來,「他要殺你,你殺他是應該的,有什麼錯。」
「對啊,是他要殺我。」林粟喃喃道。
她記得小時候讀過一則童話,說世界上有一個最快樂的人,他的外面有一層天生的幕,會把所有的痛苦和憂傷都隔絕在外,所以他永遠開心,永遠快樂。
可是有一天,有人把他外面那層幕給戳破了,那個人就死了。
至於是因為被憂傷和痛苦淹沒還是因為他和那層幕同生共死,林粟已經記不清了。
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她感覺,她似乎也把自己放進了那個膜里,明明知道膜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卻依然不聞不問。
她把自己放進那個膜里,讓自己保持那樣的純潔性,這樣所有的罪孽都會由別人背負,她可以繼續乾乾淨淨地做那個快樂的人,甚至可以指責膜外那些人的冷酷無情。
可是現在,她親自把那層膜戳破了。
害怕嗎?當然害怕。
痛快嗎?可是也是痛快的。
她自然清楚,在居利安和老嫗爭鬥的那瞬間,亞爾曼自然是想殺了她的。他既然衝著林粟來了,那便不是他死就是她亡。兩個人二選一,她自然希望自己活下來,她也這麼做了,有什麼錯呢?
那現在為什麼迷茫呢?為什麼難過呢?
好奇怪,明明悲傷、痛苦、恐懼等各種各樣的情緒已經將那顆心裝滿了,心在不住地往下墜,可是她的眼眶乾乾的,一滴淚也落不下來。
林粟起身,不再把手往雪地里放,低著頭對居利安說:「對不起,我把他殺了,我們可能問不出藍寶石在哪裡了。」
「別放在心上,沒事就好,是我誇口要保護你還沒做到。」居利安見林粟不再糾結,鬆了口氣,拍拍林粟的肩,安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