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剛剛又去書房一看,才知道這位松煙有多不簡單!
也是他犯了糊塗,剛收到信時只顧著為程荀難過,沒注意曲山字裡行間隱晦的暗示。
什麼叫「多有照顧」?
什麼叫「好似兄妹」?
什麼叫「府中眾人言」?
再想起程荀今日提及他時的片刻猶豫,他還有什麼不懂的?
阿荀如今才多大,這小子就不懷好意地獻殷勤!
可轉念一想,如今她也十六了。放在普通人家,已經嫁為人婦的都比比皆是。
……就算阿荀十六歲了,這松煙也絕無可能!
難道他真要像王伯元說的那般,開始給阿荀物色夫婿了?
他煩躁地翻個身,臉正對著牆。
若真是要挑夫婿,學識家世那是硬條件,暫且放在一邊。最首要的還是品性與氣度。既不能太看重女子外表,也不能如那瞎子一般,看見個女子就湊上去獻殷勤。最好還得是後宅乾淨的,若是父輩的後院就一堆鶯鶯燕燕,那家風也好不到哪去。
他想想在京中認識的王孫公子、官宦子弟,有些糟心。想了半天,終於數出兩個家世人品、氣度才學都還勉強的公子。
可他又想,阿荀在他眼中自然什麼都好。只是這兩位家中都有些古板,阿荀的新身份得儘快了。最好明日就給姨母寫信……
思緒繞山繞水,最後又繞回了原點。
他猛地坐起來,雙手抱臂。
將他們划進待選名單里,就算給他們天大的面子了,還想著挑三揀四?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阿荀長什麼樣。
他想起今夜月下,阿荀站在他身前,抬頭仰視的面容;又想起最後她站在風裡,向他遙遙揮手的樣子。
他心裡空落落的。
他慢慢躺下,望著床帳上那纖弱卻柔韌的蘭草,腦子裡一片混亂。
月照紗窗,那蘭草在幽微月色中,愈發清麗。
他忍不住抬起手,在半空中,描摹那蘭草的模樣。
蘭草上的露珠好像滴落在他指尖,他收回手,放在眼前細細端詳。
不見那水珠的蹤影,可指尖卻清晰地傳來濡濕的觸感,好似今夜的某一刻。
鬼使神差地,他緩緩閉眼,指尖輕輕落在了半片唇上。
第30章 春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