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重逢以來,她確實沒有問過他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又過得如何。是因為每次見面時間都太緊迫、只能說之後的謀劃嗎?還是因為她自己本就在刻意迴避這個問題呢?
其中緣由, 連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姑娘,您往前走幾步,外面有馬車候著。我就在這等著,您安心去就是。」曲山彎下腰,從石牆那頭叮囑她。
「勞煩你了。」程荀點點頭。她向前看去,枝葉掩映間,在一棵高大的榕樹下,果真停了一架馬車。
程荀向那馬車走去。四周萬籟俱寂,靜夜之中,只能聽見她踏在枯枝草葉上輕巧的腳步聲。離那馬車越近,馬兒甩尾時的響鼻聲就越清晰。程荀揮開擋在眼前的疏枝,眼前豁然開朗,卻見那馬車旁竟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溶溶月色之下,卻見那人身姿挺拔頎長,俊朗的眉目遙遙望向她來的方向。程荀撥開枝葉的下一秒,他的視線終於落到她眼里。
那人臉上浮起幾分笑意,大步向她走來。
「你來了。累不累?」晏決明走到她身前,低頭望著她柔聲問道。
是他挨得太近麼?程荀居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視線游離,望向不遠處的馬車,「先上去吧,時間要緊。」
「好。」他溫聲回答。
二人坐上馬車,車夫驅車疾行。馬蹄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在山中迴響。程荀坐在晏決明身旁,山路顛簸,二人肩膀時不時撞在一起。
夏夜悶熱,程荀只覺得車內溫度不斷攀升。
程荀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晏決明餘光察覺到她的動作,抬手支起一旁的車窗,紗簾隨風飄動。
風吹進車廂,這絲絲清涼給她蕪雜繁複的心緒也降了溫。
「你怎麼親自過來了?你不在觀宅,不打緊麼?」程荀開口問道。
「沒事,觀宅那邊有王伯元。」晏決明從車廂矮櫃中拿出一個水囊,遞給程荀,「走了一路,喝點水吧。」
程荀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接過。
水灌進肚子,搖晃的車程、逼人的暑熱,像極了從前他們二人趕集回家,她坐在板車上的場景。鬼使神差一般,她下意識將水囊遞給他,「你要麼?」
剛說完,她便後悔了。可晏決明絲毫沒有遲疑,順手就拿過水囊,對著瓶口喝水,毫不避諱。
他自然的舉止一瞬間讓程荀想起曾經的程六出。
「溧安那邊有消息了。」晏決明放下水囊,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怎麼樣?」程荀坐直了身子。
晏決明望著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