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
孟忻喃喃罵道,臉上卻不見怒容。
想了會兒,他又高聲將管家老何喊進來,吩咐道:「祠堂里一應事務都準備起來吧。」
晏決明走出孟府,門房已經牽來他的馬。他利落地翻身上馬,在黑夜中絕塵而去。
不一會兒,馬在寧遠侯府門前停下。侯府的人剛要走上前詢問,就見來人是晏決明。
沒料到出走京城數月之久的自家大少爺突然回京,門房趕緊往府里通傳。晏決明還未走回院子,全府上下便都知道了世子爺回京的消息。
修德堂里下人們先是一驚,而後趕忙忙碌起來。燒水備水的、吩咐廚房備菜的、重新鋪床鋪的,好不熱鬧。等到晏決明走到修德院,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丫鬟小廝齊齊站在道上,殷切地看著消失數月的自家主子。
晏決明沒理會他們,匆匆沐浴後,就去了晏淮書房。
晏淮早已等候在此,見他來了,只冷哼一聲。
「我聽說,你是從孟忻那兒回來的?」
晏決明不置可否,晏淮卻頗為不痛快。
「此前你在揚州怎麼鬧,我不管。但如今,你既回來了,便收收心,好生做些該做的事。」
他點點桌上的冊子,示意晏決明。
晏決明掃了一眼,站在原地沒動。
「怎麼了?這都是你母親親自挑的人家!」
晏決明眼里閃過嘲諷,嘴上卻含笑道:
「兒子回來得急,還未與夫人請安。不知近來決文、平康身子可好?」
晏決文是侯夫人劉氏親子,早在八歲時便因摔壞了腦子,從此痴痴傻傻,至今都沒有好轉跡象。
而晏平康是晏決明被找回那年,侯府側室所出的庶子,如今只有四歲。許是前兩個兒子遭遇都太過坎坷,便有了「平康」這個名字。
晏平康剛生下後,晏淮有意讓劉氏抱去養,可劉氏找了許多藉口推辭了。而自從晏決明在東宮嶄露頭角,不知劉氏如何想的,又把晏平康抱走了。
如今劉氏深居簡出,幾乎只與身邊兩個孩子相處,與晏決明更是只有一點面子情,晏決明對此自無不可。
這對素有舊怨的繼母子,如今在府中倒是相安無事。
晏淮不滿他轉移話題,語氣生硬:
「你說要一年時間,我給你了。」
「你在揚州胡鬧這麼久,胡家事是你運氣好,恰好撞上了聖上的念頭,可若是行差踏錯,那便是整個晏家與你陪葬!」
他指指桌上的冊子。
「而今你也不小了。成家立業,不成家,如何立業?這些女子,樣貌、家世皆是挑不出錯的,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事由不得你再推脫。」
晏決明安靜地站在原地,等他說完,才緩緩開口。
「父親,我晏家先祖以軍功立身。而爵位傳承至今,在軍中卻沒了聲量。兒子每每想起此事,就深感愧疚,心中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