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程荀解釋道:「這麼多糧草,籌措運送必定要用到商號,可此事需得隱秘,商號里人多口雜,保不齊什麼時候走漏了風聲。」
晏決明卻讀出了她那層未盡之意,不由得直起身。他沉默片刻,道:「你不想拖累杜家,對麼?」
程荀移開目光,嘴上雲淡風輕:「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風險,此時分了對彼此都好。」
她自顧自往前走,初冬柔和的光穿過玄廊落在她身上,鑰匙在空蕩的袖中相撞,時不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晏決明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心中翻湧的情緒久久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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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荀拖著病體在寺中轉了一上午,縱是腦中早已列好了要做的一件件事項,可回到屋後她還是精神不濟。她稀里糊塗吃完飯、喝完藥,倒在床榻上睡著了。
再被晏決明叫醒時,日已西沉,斷霞將天際染得一片火紅。
時間不早了,程荀隨便往嘴裡塞了幾塊糕點,匆匆洗了把臉,便坐到了書案邊。
糧草籌措運送的諸多關卡,程荀與晏決明相商後心中便有了謀算,她成竹在心,安排起來不算困難。
可寫到給杜三娘的書信時,程荀提筆斟酌許久,墨幾乎在筆尖凝固。在心中打了一遍遍腹稿,她終於緩緩落筆。
屋中光線漸暗,晏決明悄無聲息點上燈,站在一旁為她磨墨。
燭火暖黃的光映在她微微蹙眉的專注側臉上,他靜靜看著她。那顆在她面前從不聽話的心,像是被人輪番放進滾水與冰水,酸脹得難受。
面對她,他總覺虧欠。
可他也明白她的權衡與付出,無論何時,都絕不僅僅是為了他晏決明。
她有抱負、有膽識、有野心,有與男人同場拼殺的孤勇,也有誓要為這動盪的世道盡一份力的豪情。
他甚至想過,今日她行商,或許是因為,那俗世身份只允許她走到行商這一步。
直到暮色四合,程荀終於放下筆。她將書信折好,剛要說話,晏決明便說道:「先去吃飯,我已吩咐馮平過來了。」
程荀一挑眉,看了眼圓桌上尚還冒著熱氣的飯菜,邊走邊開玩笑道:「讓走南闖北的大將軍來料理我的起居,真是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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