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除卻部分藉機潰逃的瓦剌士兵,阿拉塔原本引以為傲、視作一統草原的象徵的西路大軍,就此潰敗。
看到最後,程荀長長地舒了口氣。
在信中,晏決明並未對整個過程進行太多渲染與強調。但以區區三百將士攻破近萬人的西路大軍,哪怕是智取,其中艱難也可想而知。
但凡錯算一點時機、錯失一分運氣,今日結果都不會如此。
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下。程荀倚靠著木窗,閉眼緩了緩神。待眩暈感稍稍消退,程荀將信丟進火盆里燒盡,才拿起放在一旁許久的木盒。
木盒形狀細長,程荀輕輕握著,心中已大致有了猜想。
打開木盒,果不其然,其中靜靜放著一支木簪。木簪素雅簡單,只在盡頭做出一簇蘭花的樣式,看上去平平無奇。可拿到手上,木簪卻很有分量。
程荀緩緩轉動角度,竟在角落微微綻開花瓣的花骨朵里,透過那狹窄的縫隙,看見一個由花蕊組成的、小小的「六」字。
她一時忍俊不禁。
刻了自己的記號,卻偏偏藏在這麼不起眼的地方,明明篤定她一定會看見,卻還要裝得姿態雲淡風輕。
嗯,這做派特別晏決明。
程荀嘴角微揚,走進裡間,就著銅鏡將木簪插到發間。照影中,她目光忽地一凝。
取下木簪,她蹙眉打量片刻,試探性地推了下那刻了字的花骨朵。
下一瞬,伴隨一道破風聲,那木質的簪尖上竟然冒出了一段與簪身相當長度的利刺!
程荀嚇了一跳,這才明白,原來這木簪是件防身的機關造術。只要輕輕一按花骨朵,那尖刺便又能收回去。
她眨眨眼,指腹輕輕摩挲著木簪上的蘭花。
「也不寫張紙告訴我。」
她在心中小聲道。
半晌,書房的門終於拉開。聞聲,站在廊下低聲說話的幾人趕忙走上前。
程荀已整理好情緒,平靜道:「進來說吧。」
進屋後,程荀開門見山道:「大致情況我已知曉了。你直接告訴我,此番回來,是為何事?」
馮平坐直身子,道:「回主子,將軍命我帶走神隱騎,隨他一同去前線。」
程荀一驚,心驟然縮緊。
「前線,哪裡的前線?」她問。
「涼州……擋不住了。」馮平聲音艱澀,「是前些日子將軍才得的消息。」
屋內響起抽氣聲,賀川訝然驚叫:「什麼?」
范脩雖身為西北老將,卻在阿拉塔猛烈的攻勢下節節敗退,如今只能算是勉力支撐。
在這個關口,譽王陡然抽調人手追捕晏決明,打亂了前線的諸般策略。而阿拉塔也終於一改此前頹勢,選擇集中東、北兩路的力量,對重要城池進行逐點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