妱兒察覺到程荀的異樣,輕輕戳了戳她的後腰。
程荀回過神,對面帶憂色的妱兒笑了笑。
再看過去,那處已不見范春霖的身影。
「阿荀,怎麼了?」
程荀視線正梭巡著,那邊,崔夫人祭拜完朝她走來,王伯元則在小廝的攙扶下,顫顫巍巍俯身上香。
「沒事。」程荀道,「只是好像見到了個熟人。」
崔夫人環顧一圈,疑惑道:「熟人?在這兒?」
程荀停頓一下:「許是看錯了吧。」
待一眾人祭拜完,已近巳時。馬車候在墓園外,只等啟程。
崔夫人站在馬車前,緊緊拉著程荀的手,說不出話來。
程荀看著她泛紅的眼睛,努力忍住鼻腔的酸澀,移開視線,故作輕鬆道:「再不出發,今夜到不了驛站了。」
崔夫人最為親厚的婆子接到程荀使的眼色,忙走上前,勸道:「是啊夫人,早出發、早休息,若是露宿荒郊野嶺,那才叫大小姐擔心呢。」
崔夫人側過身,抬手拭了把淚。她背對著程荀,朝馬車走去,手卻始終緊緊拉著她。
程荀嘴角苦笑,卻沒有掙脫,只一路順著她的力氣向前走。
直到婆子掀開馬車車簾,崔夫人才終於停下腳步。她背對著程荀,肩頭微顫,聲音沙啞。
「好好的,啊。」
她帶著鼻音,語氣仿若哄小孩兒那般。
程荀胸膛起伏,努力咽下瘋狂上涌的情緒,簡短應了一聲:「嗯,娘,你放心。」
崔夫人身子一顫。她飛快鬆開程荀的手,避之不及一般,迅速鑽進馬車中。
可下一秒,馬車內隱隱壓抑的啜泣聲。
程荀深吸一口氣,獨自一人走到車隊最後。妱兒看了看兩邊,提腳追了上去。
王伯元目睹全程,看著周圍一眾大氣都不敢出的丫鬟小廝們,捏捏眉心,沉聲吩咐:「照看好自己主子,該幹嘛就幹嘛去。」
丫鬟小廝們連忙散開,各自就位,只待出發。
「路上當心。」王伯元對隨行親衛說。
人馬都已就位,王伯元看了眼還在隊伍最後的程荀和妱兒,嘆口氣,顫顫巍巍走到馬車邊,清清嗓子,揚起聲音:
「夫人,您就放心吧!有我在,阿荀一根毫毛都不會出事!」
馬車內的抽氣聲減輕,王伯元不禁面色一喜。
他倚著車轅,剛想趁熱打鐵說兩句俏皮話,就聽馬車裡頭,崔夫人帶著哭腔,沒好氣說道:「就你!一瘸一拐的,關鍵時候別讓阿荀分神照看你就不錯了!」
王伯元臉色一僵。
小廝在背後噗嗤一聲笑了。
「行了,走吧。」
崔夫人一聲令下,馬車緩緩向前駛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