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爍臉上浮起些許不忿,他強壓下怒意,冷冷道:「晏將軍知道就好。阿荀身子本就虛弱,本該在江南、京城那等地方安安逸逸享福,卻為晏將軍在這西北大漠東奔西走,晏將軍實在虧欠良多。」
晏決明飛快回道:「這是自然,我虧欠阿荀良多,將來自會補償。」
沈爍一噎,又立馬反唇相譏:「只是不知,晏將軍背著這『投敵叛國』的罪名,何日才能補償呢?」
「行了。」程荀眉頭緊皺,終於找到時機插進話。
小巷霎時一靜,程荀閉了閉眼睛,對晏決明說:「你先去巷口。」
晏決明胸膛起伏,面沉如水,卻還是聽程荀的話,轉身走到幾步外。
程荀停頓片刻,轉過頭,看向沈爍。
「這次要在紘城呆多久?」她緩和語氣,主動問道。
沈爍卻仍沉浸在方才的爭執中,張口便道:「阿荀,我替你不值,你可知……」
「是我自願的。」
程荀利落地打斷他。
沈爍愣在原地,好似突然失聲了一般。
程荀輕嘆一聲,移開視線。
「為他做的那些,都是我心甘情願。我與他之間,也從來說不上什麼虧不虧欠。」
此話一出,沈爍好似被迎頭潑了一盆涼水,攥緊了拳頭,霎時僵在原地。沉默片刻,他嘴角扯開一個苦澀的笑,自嘲一般喃喃一句:「果然……」
說罷,他鬆開拳頭、挺直腰背,臉上又恢復了往日漫不經心、混不吝的模樣,張口便道:
「哎呀,這不是我哥也在紘城麼,我就不急著走了。現在灰溜溜回大同,才是惹家裡笑話呢……」
沈爍漫無邊際地閒扯著,程荀也調整好情緒,時不時附和兩聲。方才那瞬間的試探快得仿若魚兒探出水面,不過頃刻之間,便又沉了下去。
聊了沒多久,背後傳來幾道腳步,程荀轉過身,卻見晏立勇不知何時趕來了。
「你……」程荀訝然。
「主子,范府派人過來,請您去府上一敘。」
程荀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眉頭微蹙,反問道:「范府?請我?」
晏立勇點點頭:「是段夫人身邊人來請的。」
說罷,晏立勇湊近些,在程荀耳畔低聲道:「范府……今夜好像出事了。府門前連白布都掛起了。」
程荀一震,滿心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