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顯有些不耐煩,強撐著靠近,埋怨道:「娘,你到底想說什麼?」
楊氏貼在他耳邊,半晌,終於吐出幾個字。張子顯稍一猜測,明白了,這是讓他將胡婉娘喊回來,免得她半路跑了。
雖然嫌麻煩,可張子顯也明白道理,當即叫停了馬車,跳下車轅,朝牛車走去。
牛車與馬車相連,即便無人驅使,也能跟在身後行駛。雨小了許多,可擾人的雨絲仍擋住了視線,張子顯只能隱約看見,牛車上坐著兩個緊緊貼在一起的身影。
他深一腳淺一腳走上前,口中不耐道:「行了,回去吧,娘原諒你了,只要你……」
像被人憑空抓住了喉嚨,張子顯的聲音猛地停住。他緩緩上前兩步,揭開支在二人身後的竹蓆,竹蓆一動,她二人竟直直摔下了馬車。
而地上,躺著兩具七竅流血、已然僵硬的屍體。
「啊——」
山中傳來一聲驚恐而悽厲的喊叫,張子顯仿若丟了神志,瘋了似的奔回馬車,連聲驅使小廝駕車離開。
馬車拽著牛車飛快駛離,待車徹底消失眼前,林中不知從何處躍下一個黑衣人,輕鬆抱起地上兩人,朝那馬車的反方向離開。
風蕭蕭而過,林中一片寂靜,唯有泥地上留下幾道倉惶而凌亂的車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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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好似神遊天外般,胡婉娘本以為自己死了,可不知為何,耳邊分明聽到了鳥雀細碎的啼鳴,就連臉上,也清晰感受到微風吹過的觸感。
滿心困惑,她用力睜開眼,卻見眼前並非那陰曹地府,而是一片婆娑的樹影。她躺在地面上,鼻尖還有泥土的芬芳。
日光從樹葉縫隙漏出來,刺得她眼睛發酸。
「醒了?」
身邊忽然有人問道。
胡婉娘循聲望去,卻被人迎面丟了個包袱。
那人一身黑衣,身姿颯爽,斗笠擋住他的臉,聲音低沉,叫人分不清男女。可莫名地,胡婉娘一眼就認出,這就是那日給自己送來藥丸的人。
「她叫我轉告你,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說罷,黑衣人凌空一躍,身影消失在眼前。
胡婉娘艱難地撐起身,打開包袱,裡面裝著兩身新衣、兩份陌生的戶牒、和一盒足夠她安頓數月的銀子。
除此以外,再無他物。
身側,陳婆子口中漏出幾道抽氣聲,身子微動,已是要清醒過來的徵兆。
胡婉娘呆呆坐在地上,半晌,抱著那戶牒痛哭出聲。
雨過天晴,晨光慷慨地灑向山林,照徹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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