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竇婆子要多點吃食,也是怕日後被人苛刻,若短缺她的吃食,她另外有些餘糧,也算是未雨綢繆。
不過,竇婆子走後,他們這一行囚徒也沒如她所說的很快離開驛站。
因為李解官帶著部下查探過前路後,發現雖然雪停了,可前頭去的官道上結了厚厚的冰雪層,途中要經過的幾座山都積滿了雪,進出的隘口估計依然被雪封著,寸步難行,要執意啟程南下,還要一路走一路清除積雪才能行走。
畢竟是最難熬的風雪天,不僅難行,還極容易生病凍死的季節,途中或還難免得在雪原露營,那更容易出事。
他們雖然是判罰流放的罪徒,但亦是要帶去開發閩州的人力資源,若有超過半數死在途中,官府亦是會追責於帶隊的解官。
再說如今接近年關,趕去了隨縣,官府也已經休沐,不便安置他們,於是就決定暫且留在青驛修整,過了年節等雪融看情況再說。
聽聞要留在驛站,顧冉覺得這不啻是個好消息。
在驛站牢房呆著不去外頭受寒,她就可以趁這段時日養好身子!
顧冉巴不得外頭繼續下雪,下得越大越好。
因為年節的關係,他們這一行人也是唯獨留在驛站的,青驛里的差吏、雜役除了輪值的,基本上都回家過節了,驛站裡頭沒了來往主客,少了雜役,一下冷清起來。
但有人在,活計總是要乾的,人手不夠,自然就使喚上了囚犯。
李解官很快就給囚犯們安排上了差使:
每日要給囚犯們做吃食,原本解押隊伍裡頭的伙夫調去了伙房,分配幾個囚犯打下手;
供給他們用到年節這段時日的柴火不夠,分派囚犯們去外頭撿拾柴薪;
驛站裡頭驛站外頭的積雪,每日也得派人去清理,諸如此類。
而女囚犯裡頭的顧冉等人,自然也被分配了活計,一視同仁地輪流去漿洗,鏟雪,撿柴,等等。
輪到顧冉等四個女囚犯去驛站外頭鏟雪這一日,是年二十八。
戴著腳鏈,拿著竹笤帚,站在四面八方來風的雪地寒風裡,顧冉整個人都縮在了囚衣裡頭,覺得自己的臉跟四肢都被凍住了。
沒了太陽能保暖貼,這天氣著實難熬。
腳上穿的雖然是棉布鞋,但底子薄,在雪地上多走幾步路,一股寒氣從腳底躥了上去,剛剛才敷過橘皮糊糊痊癒的凍瘡似乎有捲土重來的跡象。
她不過是個流放犯而已,沒想到在這麼寒冷的冬季,還要接受勞動改造。
但有什麼辦法呢?
顧冉乖乖跟在麥大嬸麥香後頭,賣力掃雪,但進程卻慢得很,直到後來幾個也是負責鏟雪的男囚犯也過來開干,才算有了起色。
「裴六娘,沒吃飯是不是?看看你,是怎麼掃雪的?」
顧冉聽得前頭傳來呵斥,抬頭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