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蘿握著碗的手就是一緊:「你是說謀反?」
沈烈點頭:「那三股勢力只是我們回程路線上碰到的,其他地方應該也有,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沈烈看了看桑蘿三人,是說北邊的情況,也是解釋自己晚歸的原因:「當時戰場上我們在前鋒,太過深入敵境,後軍撤了,我們前軍幾乎是被遺棄在敵境的,施家大叔斷了一臂,盧二叔也受了重傷,我和大山帶著他們逃亡,四人隱在深山老林躲了敵方搜索殘軍的隊伍兩個多月,養好了傷才敢往回走。」
「一路也不敢走官道,只能在山林里摸索,逃回大乾朝境內就又花了月余,那時北邊有些州縣的災情已經很嚴重了,租稅徭役卻沒有減免,百姓活不下去了入山為盜,反了朝廷,但這些人要吃要喝,又缺乏管束,聲勢壯了後燒殺搶掠無有不做的,北邊現在很混亂。我們為了避開反軍連走山林也只能往深山裡穿行,所以直至今日才回到這邊。」
事實上,再往山里繞,不少反軍為了躲避朝廷也是隱在山裡的,不可避免的還是會遭遇,期間他們四人就被其中一股勢力撞上了,一番惡鬥後,那邊倒是看上了想招他們入伙。
避無可避,要麼被殺,要麼歸從,沈烈他們只能先選擇了加入他們,跟著回了反軍紮根的山寨,在寨里呆了二十餘天才算得了大小頭目信任,帶著他們出山去攻打一個小縣,他們四人是趁亂跑了的。
反不反朝廷,頭目許的吃香喝辣、封侯拜將他沒興趣,他們都是心有掛礙的人,所求不過是早日歸家和親人團聚罷了。
北邊亂了,他們一路看著,最怕的就是南邊也亂,怕親人遭逢不測,心急如焚往回趕,好在回來時南邊還算太平。
桑蘿莫名就想起月前在縣城門外不遠看到的那幾個疑似流民的人,問沈烈:「像你們這樣從敵境逃回南邊的人多嗎?」
沈烈搖頭:「應該不多,很難全須全尾的逃回來,家在北邊的還好,到底離著還算近,撐得到逃回家鄉,要回咱們這邊的話大部分人是不敢走深山老林的,一個不好就填了猛獸的肚,屍骨都不剩,走外圍的話極易遇上反軍,加之疫病橫生、往南的官道和外圍小道又被封鎖,大部分人不是走投無路加入了反軍,就是病死餓死在半道了,能回來的應該少之又少。」
至於他們能回來,得益於他和陳大山都有些打獵的手段,陳大山外祖家原是獵戶,他們家逃難之前他沒少被幾個舅舅教這些東西,而逃荒到南邊以後,十六歲的陳大山就和當時才十四歲的沈烈結伴往山里摸,先從野雞野兔練手,慢慢也敢往深山裡走。
軍中兩年旁人都只能靠點子軍糧度日,他倆則時常往山里摸點東西出來打牙祭,還能給分在了一處的施大郎和盧二郎分些。
有這麼些年的歷練,不說跟猛獸博斗,但兩人靠著經驗至少能及時避開猛獸出沒的地帶,又能獵到食物,一行四人這才能安然回到這邊。
當然,也不是沒碰上過狠茬,幾人身上穿著禦寒的狼皮就是這麼來的,也算是九死一生。
桑蘿聽了沈烈的話,心中覺得她們幾人月前碰到的說不準就是從敵境逃回來的那少數。
她點頭,試探著問沈烈:「你覺得南邊會亂嗎?」
沈烈遲疑:「說不好,南邊的日子比北邊相對還是好過不少,大多數人只要日子過得下去就不會動造反的念頭,但如果北邊的反軍有勝算,各地恐怕會爭相呼應,反的人多了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