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蘿彎了彎唇:「那你可要好好謝他,一時沒什麼可以相謝的,也把這情分記在心裡,現在書都是各家珍藏,大多書在外邊買都沒處買去。」
而她自己,讀書時國學並未學全不說,就算學了,這麼些年下來其實也忘了許多,《千字文》是原主學過,記憶才更鮮明些,再要更多的,她想默幾本書給他們也難了。
沈安認真點頭:「我知道了。」
小兄妹倆這方面的品質倒不需要桑蘿怎麼去操心,便問他:「現在千字文學到哪了?」
沈安一聽這話,面上有些赧然:「大嫂教我讀的,我現在都能背了,但真正不看書,單摘出來能認會寫的才只一百七十餘字。」
桑蘿笑笑:「不錯了,從給你做好竹簡到現在也不過三月余,後邊大多時間你們都要學習射獵,再就是進山了,能看書的時間也有限。」
轉而又問沈寧:「阿寧呢?」
沈寧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微低:「今天二哥才考過,我不如二哥聰明,不少字還會缺筆少劃的,真正不出錯能默下來的只有七十多個字。」
桑蘿笑笑,未必是不如沈安聰明,不如沈安用功倒是一定的,沈安哪怕逃進山里這些日子,夜裡安頓下來,口中必也是念念有詞默聲讀著什麼的,所有人中,她也只看到一個王雲崢和沈安是這樣了。
勉勵了幾句,釜里的粥也好了,桑蘿把早上做的燉黃豆端出來,又拌了個豆芽,便是晚食了。
沈寧吃著飯,不知想到了什麼,歪頭算日子:「大嫂,我大哥他們走了得有六天了吧?還是七天?」
桑蘿被她問得愣住,她倒不是就記不清沈烈走了幾天了,只是忽然意識到,自從進山後,她對時間的流逝已經漸漸不那麼清楚,山裡的每一天,從兇險到充實,再到如今有點歲月靜好的恬淡,每一天都很好,但她似乎把時間的概念給丟了。
好比現在,她清楚知道自己這一行人是二月初二半夜逃了出來的,但現在是二月底還是三月初?三月初的話,具體是哪一天?
桑蘿發現她不知道。
握著竹筷的手頓住了好一會兒,桑蘿才道:「第七天吧,順利的話再有兩三天也該回來了。」
這話揭過,事情卻被桑蘿記下了,飯後碰到洗了碗出來倒水的秦芳娘,問了問。
秦芳娘笑了起來:「三月初二了,我也不記得,但我爹娘和周村正他們都算著呢,要算農時。」
桑蘿長長松出一口氣,還有人記得就好。
就怕山中無歲月,自己都過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