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得住氣的,側頭看先前說話那人一眼,道:「咱們的糧食也不是風颳就能長的,不也都得荒在地里?哪裡還剩得什麼糧食?莫不是陳兄家中還有餘糧?」
那姓陳的被他噎了噎,而後眸光一閃,臉色就鬆緩了下來:「王兄說笑了,這年景誰家還能有餘糧啊。」
……
許掌柜帶著老僕混在人群里,看著一隊又一隊的人進城,進了有□□隊人後,老僕許叔忽然低聲道:「阿郎,看那邊,剛過來的那兩大四小……」
許掌柜聞言看過去,人扎著堆,兩大四小其實並不好辨認,但人走到近前時,許叔又低聲說了句:「過來了。」
他就看到了那一行六人,側頭問許叔:「是那幾個孩子?」
老僕點頭。
許掌柜閉眼嘆氣。
進城,現在叫他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他沒再多說,等十里村一行人走得略遠了,才道:「走,跟過去看看安置在哪。」
老僕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麼。
他們在城裡也沒多少糧食了,尤其是家小過來後,自顧怕是都不暇,還怎麼照顧得了旁人?
許掌柜知他想的什麼,道:「先確定一下落腳處吧,別的再說。」
沈烈當日求請他的,也不過是量力而為。
第157章 得逃
祁陽縣在一日間變了模樣,商鋪閉門,百姓閉戶,軍隊入城,城內要處都被兵士把控,離城門近的東市還保留,離城門遠的西市和曾經的縣學等處就都成了安置鄉民的所在。
當然,僅這麼兩處裝不下周邊鄉村這許多人,祁陽縣民兩千戶,哪怕這些年死於徭役兵役者不少,又逃了幾批,再征了一批,而今聚在一處也有五千餘人,自不是一個西市和縣學就能裝得下的。
遠離城門的每一處空地和街巷,陸續開始搭起了一座連一座的窩棚,大多也就余出一條能容人側貼著牆下腳的位置。
搭窩棚的材料哪裡來?
堅壁清野,鄉人們前腳離家,後一批到的兵士就已經散入鄉野,順手把各村能用的木料稻草陸續都弄進了縣裡,鄉民自去縣衙門外領用就是。
而距城門近的主街上的各家商鋪,尤其是大商鋪如東福樓這樣的,一眾掌柜直接被衙役請去了縣衙後堂,堂上坐主位的不是韋縣令,而是那意氣風發的年輕將領。
召了各掌柜前來,也不是商量,而是告知——鋪子被臨時徵用了,供將士們巡防之餘歇腳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