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平時,沈烈哪看得了桑蘿哭?眼裡有幾分水意都要讓他心慌的,只這時不同,一點燭火叫他清晰看到她神情,尤其嗚嗚咽咽一聲又一聲喚他名字時,竟是讓他格外難以自控。燭影夜半方平,床里側堆成堆的紅棗早就散成了零零落落的一片。這一回當真是從身到心的饜足,一夜好眠。
……
接連的兩場喜事給兩村避居在這深山裡的人們心裡添了幾分光亮,也驅去幾分壓在心中不知哪一日能散的陰霾,在這大山里,他們也能擰作一股繩,好好的、正常的活下去。
至除夕,谷外提前做了好幾天的準備,除夕當夜,沈烈和陳大山一起,把谷里留守的老的小的都悄悄接了出來,幾十號人,在緊著搭出來的一個草棚子裡,大大小小十多張桌子,或坐或站,過了一個歡喜團圓的年。
桑蘿再見盧老漢和盧婆子,兩人的精氣神都已經好了許多,又有幾分十里村初見時的爽朗了。
原來自盧二郎和盧三郎回來,知道給幾個孩子找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安置,又幫著做了防護,留了兩頭狼肉、兩頭熊肉,皮子也都給了拴柱幾個,且住處旁邊與周癩子家差不多,也能種地。
王春娘沒了,盧大郎啞了,最最要緊的,幾個孩子因為先後看到了他們爹娘的那些個事情,沒誰再糊塗,當初臨走盧大郎還不安生,便是拴柱極力要求離開的了,進到深山裡後,兄妹幾個更是給盧二郎和盧三郎磕了個頭,說外邊太平了就請二叔三叔再走一趟接他們出去,若不太平,便就不出去了。
拴柱當了長房的家,盧家長房最大的隱患便就消了,甚至因為足夠靠里,連人都不需要防,只需防野獸,只要安安生生,哪怕只是種地養雞呢,怎麼活不下去?
心病一去,兩個老人那點子精氣神也就漸漸恢復了起來。
……
草長鶯飛,轉眼又一年春,桑蘿穿越來的第三個年頭,除了隱於高山中的雲谷,谷外這一片山裡的百姓也有了安居之象。
從村外村開始,到沈烈他們當初打獵探索過的區域,聚居的小村落六七個,近處的村外村、周家那一片小村和兩村中間這三個村落,茅舍木屋添了十好幾間,種糧種菜,養兔養雞,去歲扎進這片山裡的人日子也操持了起來。
桑蘿和陳家在山谷內合養的羊又揣上了崽子,當初送給陳大山的賀禮,那一對羊也懷上了。
沈烈留在自家養在村外村的那只有孕的母羊在二月末生了三隻小羊,等養到了兩個月大,周家、許家各用糧或肉來抱走了一隻回去養,桑蘿自家只留了一隻。
沈烈能套到活羊,桑蘿倒不在乎,她更歡喜的是每天能喝到些羊奶了,清明摘了點春茶,自己炒了,羊奶的腥膻就都去了,再是滋養不過。
這期間也有十好幾批人陸陸續續進到內圍,不安份的只看到這幾個村大大小小都尚武,人人配刀,很快就轉了方向繞得極遠,安份勢單力孤的則像看到了救星,附近三個村子是貼不進來了,遠處的幾個村子便是這樣發展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