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在理。」一幫人連連點頭,周村正道:「明兒一早,都早點起,弄兩副木槓能抬的擔,四個青壯抬著,這就夠排場了。」
一想那場景,大伙兒都笑起來,盧婆子說:「新犁上得系個紅布吧?喜慶。」
許老太太就笑著接話:「用紅綢,我那兒有,明兒我就帶來。」
這又是抬擔,又是系紅綢又是敲鑼的,陳老漢心裡有點兒打鼓:「太張揚了吧?」
許掌柜忙止住他:「不張揚,叔,這怎麼叫張揚?當著這個時間,趕得這樣巧,這是給朝廷添喜,給聖上舒心,給刺史大人添功績,給百姓揚福祉的好事,就得熱鬧喜慶的辦。」
魏清和也笑著說是,道:「這也是官府和聖上都樂見的。」
大齊剛把陳國打下,這時就有百姓獻新犁為賀,這說明什麼?說明聖上得民心,得天助!筆鋒子厲害些的能把天道都寫在今上身後。
商量完這些,甘氏說:「咱莊子裡明兒能去的都一起去,不過,咱得列個隊吧?」
又開始商量著明兒怎麼列隊,不用說,桑蘿是要讓走前邊的,夫妻一體,沈烈可以陪在旁邊,周村正敲鑼,就站另一邊。
隊頭、隊中、隊尾,叭啦叭啦一通商量,就差來個現場演示了,好不熱鬧。
桑蘿也知道他們說的都對,不管是皇帝還是曾刺史,這時候都會樂見百姓弄出些順應天道的事來的,也跟著瞧得熱鬧。直到陳婆子提出還得有個詞兒,不能明兒就敲個鑼,乾巴巴往城裡走啊?顯著傻。
然後一幫子人一通商量,說是這詞兒要能雅俗共賞,百姓聽得懂,官家聽著也不寒磣
經過多番潤色,最後是定了下來,只打頭那一句大興莊桑氏把桑蘿生生給驚住了,火速叫停!
「別啊,後邊都挺好,前頭那一句改掉,咱重點是犁和為朝廷賀,帶出歙州城就行了,不用帶我在裡邊,至少不能這麼一路喊過去。」
從大興莊門口一路這麼敲鑼披紅的喊到城裡,桑蘿腳趾開始摳地了:「其實我走在最前頭,又是由我去獻,誰都知道是我,不用喊我名字。」
這話桑蘿真沒誇張,州城口最近的位置落戶的基本是他們那一片山里出來的,她或許認不全那些人,但那些人還真的大部分都識得她。
魏令貞、秦芳娘、甘氏和施二郎媳婦這些人聽桑蘿急急叫停,笑得不行。
陳婆子也笑:「是,路上不用喊阿蘿名字,咱這一片少有不認得阿蘿的,等到衙門裡再說不遲。」
武定四年的第一個團圓夜,大興莊就是在這樣火熱的氛圍里過的。
翌日一早,沈烈讓沈安跟王雲崢幾人先去學裡,幫著他給先生告了個假,言明會稍晚點進州學,原因他會親自向學正解釋。
卯時初各家就準備了起來,等犯時末一到,沈家的兩副犁,一副舊式直轅犁,一副新做的曲轅犁,就被周大郎他們一行人規規整整捆在了兩副竹擔子上,新犁上披紅綢扎紅花,好不喜慶。
一幫子人抬好犁、列好隊就往莊外去了,孩子們興奮得奔前跑後,把個一早來上工的趙大和趙四直看傻了眼。
桑蘿站在隊首,看著這陣勢自己都想捂一捂臉。
不過她也清楚,這不只是最快最妥當最能確保歙州百姓能第一時間看到曲轅犁的法子,也是最能幫那位曾刺史政績上添一筆彩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