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一秒,他補了句,「還有……或許我沒有資格說什麼,但表叔,您不應該再繼續傷害桐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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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中環的路上。
宗良志一如既往看倒車鏡揣摩先生的心情。
很久的時間很足的空間來接觸……
不應該再繼續傷害桐桐……
邵易淮抬手鬆了松領帶。
這兩句話之所以能刺到他,是因為前者是他自己的主動放手造成的,而後者,正是他今天一直不安的根源。
桐桐為什麼會興致不高?難道真是他做錯了什麼?
邵先生向來情緒不外露,端的是不動聲色,可今天,秘書辦與他接觸最多的那位秘書,卻隱約能感覺到他情緒有些低沉,下午比上午更甚。
下班後,邵易淮替母親參加一場酒會。
易嘉瑩年紀大了,自他夏天來港之後,這類活動偶爾會由他代勞,由此,坊間小報流傳,易家一直懸而未定的繼承人人選,大概率是落定了。
酒店頂層寬闊氣派的大廳內,港島名流雲集,巨型水晶吊燈如瀑泄下,潔白桌布之上,新鮮花束嬌艷欲滴,空氣中浮著清淡的香氛味,低低的交談聲都顯得高雅。
在這之中,無數道視線落在邵易淮身上。
易家卓然屹立於豪門圈子之巔,若真是敲定了繼承人,必將引得整個港島為之震動。
處於目光交匯中心的男人卻興致缺缺。
陳家現任家主陪在他身邊,偶爾交談兩句,許多人躍躍欲試想要被陳家引薦,這時候宗良志進來了,走到邵先生身邊,附耳說了什麼。
邵易淮低頭聽他講完,而後抬腕看了看表,對周圍人道一聲失陪,離開了酒會。
「老爺子好像是有公務在身,預計會在老宅住半個月,到十一的時候,跟那幾位一起回京。」
宗良志壓低了聲音匯報。
邵老爺子雖已退位,但威望仍在,一些場合得托他出面從中牽線。
「先去趟石塘咀。」
宗良志將勞斯萊斯開到正門旁臨停處,邵易淮站在車邊撥通了楚桐的電話。
她說晚上要跟同學們去石塘咀吃豬扒飯,這會兒大概還在那裡。
聽筒里傳來等待接通的嘟嘟聲。
不疾不徐的一下又一下,邵易淮一顆心像被這聲響攥住,這樣一個事事從容,從來都高高在上的沉穩男人,這時竟生出一陣極其強烈的忐忑不安,喉嚨發緊,他再度把領帶擰松。
窸窣的響動,電話通了。
「餵?」清麗輕柔的嗓,挺平靜地問他,「……你找我?」
「……桐桐,」出了聲才發覺聲音低啞,「還在石塘咀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