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征抬起冰冷的手轻轻放在渐秋手边,虚弱道:“水……”
渐秋赶忙跑到桌边,怔怔忡忡地倒了一杯温水,扶起宗征,递到宗征嘴边,道:“慢点喝。”
宗征咕噜咕噜地喝了三杯水,松了一口气,看着渐秋泪迹斑斑的脸,憨笑道:“对不住,又让你操心了。”
“饿吗?我煮了粥,喝了粥以后喝药,汉朝给你煎药了。”
“嗯,饿。”
渐秋把他弄回床上,盖好被子,道:“我去厨房端过来,你等着。”
“徐甘,谢谢你。”宗征眼眶湿润着,身子似乎在颤抖。
“知道了。”
宗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渐秋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口。他思绪恍惚着,一片混乱,睁着大眼睛,一行清泪划过下眼睑的泪痣。
渐秋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粥,无奈道:“以后别这么折腾自己了。人活在世,谁也保不平立马就死了。对自己好点吧,你看看你,别人稍微对你好,你就加倍还,白痴。”
“白痴?”宗征皱眉着,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这样吧?”
渐秋道:“你可有好友呀?怎么看你平时都不跟好友出去游玩?”
宗征面露赧色,撇嘴道:“我又不喜欢跟他们相处,而且你不就是我好友吗?”
渐秋盯着他一脸窘然,道:“哎,我又陪不了你很久,我可是要报仇的人。”
“恩怨相报无止期。徐甘,你还小,正是年少有为之事。你这么美好的人,我倒希望你真心真诚真正地活着,而不是背负人命。但我知道,我劝服不了你……”宗征说着不知道为何眼眶泛红,深呼吸道:“若有天你需要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渐秋呵笑道:“你能做什么?整天就泡在药堂,连我都打不过。”
“不知道,可能就是任何事吧。”宗征扶着额头,看着渐秋给自己喂粥的手,问道:“你指节的刺青……”
渐秋呆呆挣挣地看着宗征,哂笑道:“好看吗?仇人陷害,后来官府给我刺了黥印。”
宗征愣神注视渐秋两手指节处,五指相连的墨黥黑印,如同老树虬枝,盘踞在嫩白如玉,修长如葱的手,刺眼刺心。他很想抱抱眼前这个举动不凡的少年,给他安慰。但觉得这样仿佛成了对他的侮辱。
“我还是那句话,徐甘,我倒希望你真心真诚真正地活着。”
渐秋心里冷笑着,我真心真诚真正地活着,那我不能如此又是拜谁所赐?
宗征修养的这几日,砱砾依旧没有休息。渐秋将房子形状描述给砱砾听,让砱砾在清泽地区寻找一念曾经住过的房子。
天气渐渐回暖,而汉朝的婚期不日便到。汉朝从小在清泽地区郊区一带生活,趁着宗征这几日修养身体,便邀请了宗征前往。
宗征仔仔细细地包着一根难得的灵草仙药,将其小心地放置在精致雕琢的木盒。
渐秋不解道:“这是干嘛的?”
“汉朝的新婚礼品。”
“那我没有准备呀,怎么办?”
“我帮你准备了。”说着他从一旁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四瓶玉瓷,道:“这些都是补药,对夫妻内调有益。”
“哇,哥哥,你对我太好了。”
“还有……”说着宗征从衣柜拿出一件雪青色长袍道:“成亲礼会,客人穿红色太喧宾夺主。我知道你喜欢穿红色,但今日委屈下。”
渐秋点了点头道:“这是你的衣服?你比我高,我穿不了你的衣服。”
“我给你买的,不知道你喜欢与否,但是这料子很舒服。”
“嗯……”渐秋第一次穿这种颜色的衣服,穿上去自我感觉蹭蹭涨,挥挥衣袖道:“是很舒服,我喜欢,多谢宗大哥。”
“不用跟我客气。”
渐秋与宗征御剑出门,路上下了点小雨,淋到宗征的砂带,两人身子湿漉漉的。渐秋便用灵力驱散水珠,驱赶身体的寒气凉意。
成亲会上,汉朝家的亲戚朋友大都是城郊的村民,民风淳朴,民俗简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新郎新娘,磕头对拜,一气呵成。最重要的还是婚宴的酒肉汤菜,热闹得很。
“宗大哥,你可成亲了?”
“不曾。”
“啊……不应该呀,像你这么大的应该都成亲了,那是为什么?”
“嗯……”
“宗大哥,为什么不成亲?”
“因为爱而不得。”
渐秋听到这话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看着宗征一脸坚定肯定的眼神。
汉朝端着一碗自家酿的米酒敬酒来了,双手举着一碗酒对宗征道:“先生,虽然您平时对我很严,但私下对我真好。汉朝心里记得您的好。今天,您能来我太高兴了,我敬您一杯。”
宗征起身,颔首点了点头,便喝下酒。
渐秋坐在宗征旁边,前来搭话的大姐多如牛毛,大都是:“小哥可婚配?可要我做媒?小哥仪表堂堂,要不要见见我闺女,我闺女美若天仙……”说着话,猛烈地给渐秋敬酒了好几大碗酒,丝毫不给喘气机会。
男人则是抓住宗征问东问西,各种天下大事,清泽野闻,甚至还当场请求宗征把脉起来。
渐秋喝得头晕晕的,面色红润,走路起来有些晃悠。出去出恭时,砱砾便现身道:“君上,找到房子了,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