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人厌的电灯泡走了,许哥心情非常好,不过接下来到来的消息却扰乱了他的平静——他收到了那位a国物理学教授的邀请,希望他能到a国做他的学生,福利非常好,而且他硕士毕业后就能直接进他那全世界顶级的研究所,以后前途无量。
这邀请非常吸引人,可许铭侑却迟迟没有回复,答应了的话他这学期期末就得动身去a国,就意味着他会暂时与顾西昭分离,他不想,更不愿。
余浮最近越来越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每天靠着系统才能维持正常,许铭侑的犹豫和纠结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他一直不动声色。
就在许铭侑快放弃了的那一天,收到了顾西昭转发过来的邮件:“许哥,我收到a国no.1的offer了!”
许铭侑看着那张来自同校的offer,觉得这是他除了顾西昭答应他的那天外,最快乐的日子了,他们约定好了以后在a国的生活,在那边他们可以租一个小小的公寓,最好带书房的那种,还可以养一条狗,每天等他们回家了就一起去溜,许铭侑负责铲屎,余浮就负责撸狗。
余浮盘腿坐在小窝的沙发上打游戏,趁着阵亡的cd跟背对他的许铭侑开玩笑:“许哥,等你毕业以后进了那个研究所,离走上人生巅峰就只差一个白富美了!”
许铭侑手上敲着电脑键盘,侧脸看他一眼:“我要白富美做什么?”
余浮no zuo no die:“那……高富帅?”
许铭侑转过了身来,挑着一边眉毛看他:“我看您就不错,不如一起睡觉?”
余浮:“……”卧槽别过来!
这天的最后,他们约定等老了之后一起去环游世界,坐在海边一起看太阳东升西落,一起白发苍苍等着岁月的尽头。
****
大四上学期在希望和期盼中宣告余额不足,这天傍晚,许铭侑一身轻松地从咖啡店出来,他辞职了,这是最后一次上班,以后都不会再过来了。
天气还不算太冷,但天黑得很早,他只不过站在门口回望了一眼这家呆了近6年的咖啡店,夜幕就已经降临了,顾西昭告诉过他今晚7点半吉他社会在操场开一场小型的演唱会,他一直记着这件事,走到街边正准备打车,却敏感地感受到了不对劲。
对面离自己很近的墙角下,阴影里好像站着一个人。
许铭侑警觉地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直直地盯着那里,冷静地判断着危险度,抢劫?寻仇?现在跑会不会更危险?
阴影里的人动了动,他屏住了呼吸,肌肉绷紧,一个全身笼罩在漆黑里的人走了出来,慢慢地抬起了头。
看清他的样子,许铭侑的瞳孔剧烈收缩,几乎快要窒息了。
那不是别人,而是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许建城!
许建城的样子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骇人,如果说那时是干尸,那现在就好比一具焦黑的骷髅,他的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青黑的皮包在头骨上,宽大的黑衣被风吹得哗啦作响,空空荡荡的宛如里面根本就没有身体,他就这样一直笑着走过来,跟许铭侑无数次噩梦里的那样。
许铭侑全身冰凉,仿佛冻在数九寒冰里,连腿也冻得僵硬起来,无法迈动哪怕是一步,他脸上的表情近乎是惊恐的,呆滞地听着许建城嘶哑的嗓音。
“铭侑,是爸爸啊,你高兴不高兴?”
“这么多年你都不来看我,我很难过。”
“我来找你了,你看,他们都在下面等我们呢。”
“乖,我们一家人一起团聚吧。”
许铭侑被他手里的刀晃了眼,终于反应了过来,侧身躲开刀,一拳打在许建城身上,骨头咯得他直皱眉,他将刀踢进了下水道口,冷冷地看着许建城。
许建城倒在地上,疯狂地笑着,“哈哈哈我儿子还是这么厉害啊!”
他不停地笑,边笑边打滚,尖利的笑声刺得许铭侑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暴躁地吼了句:“闭嘴!”
许建城笑声一收,手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目光阴毒:“除非我死,你这辈子都别想甩脱我。”
许铭侑怨愤地回视,森冷道:“那你就去死吧。”
他站在路边,背光的路灯只照亮了他半张脸,年轻的面孔有些扭曲,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发直的目光显示他似乎是有些失神。
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一道强光,他只来得及看见许建城骤然放大的脸,身体被一股大力掼到一边,有什么从他刚才站的地方快速驶过,继而是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被撞飞的身体,鲜血从破碎的肢体中泄漏出来,那人微微侧脸看了他一眼,身体一抽,再也不会动了。
接下来,他无神的眼中,只剩警车,救护车,酒驾的司机以及地上那具本不该被撞碎的身体。
与此同时,s大的操场,余浮抱着吉他站在台上,眼睛搜寻了一次又一次,身边有人在催他:“社长,大家都已经能等了很久了,你…还要再等一会儿吗?”
余浮低头,再抬起时脸上满是笑容:“今天这首歌想要送给一个人,虽然他好像不在,但是没关系,他总会听到的。”
演唱会结束了,余浮听完系统给他播报任务进度,拿起手机拨通了许铭侑的电话,没有人接。
他交代社员们收拾好东西,回到许铭侑家的时候里面的灯也黑着,一直等了很久,才等到许铭侑一身酒味的回来,他的表情正常极了,可余浮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许铭侑看到他在愣了一下,旋即提着他手上那件啤酒走了过来,“咚”的一声放在茶几上,余浮担心地问:“怎么了?”
许铭侑把啤酒打开,递了一瓶给他:“陪我喝会儿酒。”
余浮皱眉:“你已经喝了很多了。”
许铭侑没有再回答,仰着脖子就开始往嘴里灌酒,余浮拦不住,只能陪着他一起喝,没喝多少,那种眩晕感又上来了,他只能装着醉酒靠在了沙发上。
许铭侑差不多半醉了,看到他的样子,笑了笑:“你怎么…醉了?我带你去睡觉吧。”
他半扶半抱把人弄到了床上,看着他迷离的醉眼,浓重的欲.望瞬间席卷而来,烧掉理智,喘息着吻了上去,他吻得极其粗暴,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毫不温柔。
他从额头一路吻到了喉结,再流连在锁骨上,全身都被那难耐的欲.望支配着,忽听下面的人闷哼了一声,手下动作一滞,脑中清醒了些,抬眸看到了那人微皱的双眉。
余浮感觉到有双手温柔地抚了抚眉心,困倦再也忍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铭侑靠在他颈间,听着他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他看着他干净的脸,忽然觉得自己非常脏,那种血液的腥味一直窜到了全身,就要将安眠的人也染脏了。
他迅速地翻身下床,坐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明明脸上是在笑,可眼中的光却化了开来。
“这算什么?”他说。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床边,白皙的手背宛若荧光,照在他眼里就变成了光明,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握在手心,轻柔地吻过每一个指尖,眼里漾着痛苦的光。
他无声地笑着,笑到最后竟泪流满面,喃喃着:“你想知道我家的事吗?我告诉你啊。”
“我奶奶早逝,剩下爷爷和他,爷爷早年的时候为了做生意忽略了他,于是对他愧疚又心疼,把他养成了…那个样子,开始的时候还好,直到他烂赌的输光了所有的家产。”
“你能想象吗,那种每天都活在恐惧中的生活,他每天醉醺醺地回家就开始打我妈,一个男人,竟然能为了钱逼着自己的女人去卖,然后我亲眼看着人强.暴了我的妈妈,亲眼看着她从楼上跳了下去……”
“这样的人,连畜生都不如,我恨他,恨之入骨,可是现在又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