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由从飞行的前一个礼拜就开始催促林间收拾行李。林间来的时候只是一个行李箱,一把琴,可要回去的时候,又多了很多要带的东西。
但林间却一直拖着……他不想将事情推进。
把家里的东西收进箱子里,看两个人的衣柜只挂满半边,看和陆由一起塞满的房间变空荡,这会让林间在每一分每一秒都被迫面对即将离开的事实,尽管他已为此做了长达近四个月的心理准备。
“到时候急急忙忙地再少带些什么,那可就不像咱俩住隔壁街这样送来送去的方便了。”
林间让陆由别说这种话,他说他至少半年会回来一次,并请求陆由至少一年来看他一次,这样在十二个月里,平均算下来,他们至少每隔四个月就会见面,这样时间就没那么难熬。
林间在剩下的一周里,开始为陆由准备前往美国的签证。
他使用能掌握的所有文字游戏,将陆由的简历包装的完美无缺。他和陆由做面签的模拟演练,到时候,陆由将会向面试官讲述一个跨越万水千山和朋友游山玩水的普通游客故事。
出行的前两天,林间才拉开行李箱,开始真正地装一些东西进去。
可陆由觉得林间总是在收一些有的没的,收在餐厅等位的时候从娃娃机里抓出来的毛绒玩具,收和他去香港海边捡回来的贝壳,收他刷牙的杯子和炒菜的锅铲。
而到了那些林间真正需要的,春夏的t恤、秋冬的外衣、自己的牙刷、毛巾、拖鞋、睡衣,却都没被放行李箱里。
反正还会回来生活的,林间这样说。既然会回来生活,那不如将这些生活用品通通留下。
陆由坐在床上看林间铺了满地的杂物,问:“你房子不退吗?把这些留在哪?衣服还好说,我帮你收到我家的衣柜里,其他的呢?”
“不是之前比赛的钱还剩一点么?”林间蹲在地上仰着脖子看陆由,“我又给房东交了一年的租金。”
“你真是钱多没地方花了是不是?”陆由抱怨。
“想说要是回来了也有个私密的地方……”林间依旧保持着仰头的角度,一副无辜的样子。他最擅长在陆由面前装无辜。“你和妈妈住有时候也会不方便吧?你想来这边也随时可以过来呀。”
陆由皱眉:“我和我妈住有什么不方便的?”
“想***都打不了吧?”
“……我家又不是没有卫生间……”
“那我想和你视个频,做点儿什么也不能总在卫生间进行……再说了,你家卫生间的门隔音也不好。”
陆由无奈地笑了一下:“都这会儿了,你还有空想这个呢?”
林间夸张地瞪着眼睛:“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事儿?我天天都在琢磨这事儿怎么解决好吗?万一我远水解不了你近渴,我怕你犯错误……”
“……”
“嗯?”林间暧昧地瞟了陆由一眼。
“干嘛——”陆由按着衣服侧身一躲。“这几周还没做够啊?我吃不消了。”
林间立刻从地上弹起来,很准确地按着陆由的腰将他扑在床上,双腿撑开陆由膝盖,让他难以反抗,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样子:“也不用你动,怎么就吃不消了?”
“你不收东西了?后天到底飞不飞……”
“晚点再收。”
“你就拖吧——拖延症害死人。”陆由侧头咬林间的手腕。
“凡事都有优先级。”林间吻了一下手腕上很浅的牙龈。“我要先做第一优先级的事儿。”
陆由笑着说:“无赖借口。”
林间亲陆由笑着的嘴巴:“能达成目的就好。”
“林间——”陆由叫他,“我送你去机场的那天,你不能哭好不好?”
“嗯?”林间停下解陆由腰带的动作,撑着身体看他。
“我们很潇洒地和对方挥手再见好不好?你不要在安检线那里亲我,不要抱我,也不要和我说话。你拉着行李往里面走就好,别回头看我,我也不目送你。”
“我舍不得。”林间手臂绕过陆由肩膀,把他圈在怀里。
“我怕我会在机场哭得太惨。”
“哭不好吗?会帮助我们记住那时的感觉。”
“我不想哭。”陆由说,“我也不需要用任何方式帮我记住。光凭想象我都已经能记得很清楚了,林间。”
过了片刻,陆由看着林间的眼睛又问了一句:“还是一定要走是吗?”
林间没回答,只是继续吻他。
林间的飞机是在腊月28的下午,算上飞行、转机和时差,到洛杉矶刚刚好赶得上大年夜,算是家里能给他最宽容的时间。
陆由问江繁借了车,比正常前往机场所需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催促林间出门。那时候天还大亮着,空气很冷,晚霞还没有出来。
行李箱滑过水泥路的声音,陆由都觉得格外伤感。他帮林间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在抬起箱子的时候,林间碰上了陆由握在扶手上的手。也就是情侣间这么简单的触碰,短暂的一秒,陆由都觉得有眼泪快冲破防线滑出来了。
“要在附近吃晚餐吗?”陆由坐在驾驶座上问林间。
“不用了,耽误功夫,不如在车里和你多待一会儿。”林间说这话的时候没敢看陆由。
“那走吧。”陆由转动汽车钥匙打着火,“年前赶飞机的人多,我怕路上堵车。”
陆由没说错,年前路上车确实很多,这些车大都载着团聚的希望,因此车速很快,很多都是直到十字路口路灯变红的最后一秒才踩下刹车,尾灯亮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