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第一次遇见郁宴时的情形。
那时自己还是名妄想修仙的小道士,却不幸遇上了打着修仙名义出来行骗的神棍师傅。
于是不听话的他被关进了惩罚专用的小黑屋,没有窗户,没有同伴,更没有果腹的食物。
陪伴他的只有死寂、黑暗与老鼠。
有一天,一条开了灵智的白蛇错误地闯进了小黑屋。
它不仅大胆地与幼小的他对视上,丝毫不害怕他会将它打死做成蛇羹,还将身子盘成各种奇形异状逗他开心,每天一日三餐定点地给他送果子。
最后甚至在他身旁拢了堆稻草当做了窝。
他出来小黑屋后,白蛇又钻进他小破茅草房里的床下做了窝,有时候还会爬到他床上休憩。
因为痛苦而显得无比漫长的童年时光中,郁宴是唯一微渺的快乐与希望的光芒。
对于那段岁月,他只愿意回忆起有郁宴出现的片段。
然而,在修仙一道上天赋异禀的他最终还是被师傅所嫉妒。
腿被打折,人也被抛到了一片荒凉至极的雪地。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冬,白茫茫大地上连鸟雀细小的爪印也没有,只零碎地嵌着一截截断裂的枯树枝。
裹着单薄的衣裳,他赤着脚,拄着一截枯树枝,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雪地里的脚印一深一浅,鲜血沿着他破裂的伤口流下,在荒凉雪地里蜿蜒出一条细小的血溪来。
走到眉毛都冻上了薄薄的冰霜,呵出的气息都失去了温度时,他膝盖一软,身子彻底失去了重心,向后倒在松软的雪里。
大雪簌簌落下,一点点地将没有声息的他掩埋起来。
他仰头望着单调的冰蓝色天空。
以天地为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