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外面拖延到平时回家的时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因为莫谨很得老师的信任,因此应该除了两人,不会再有人得知今天发生了什么。
不过母亲看到闫心手上的伤还是被吓了一跳。
莫谨想,如果母亲看到了被闫心狠揍的男生的伤势,估计会吓得尖叫出声吧。
闫心回答的很快:“是打排球不小心撞伤的。”
应该是早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要用什么样的借口。
母亲叮嘱他记得按时擦药,事情比想象中的更轻易地敷衍过去。
最近母亲那种近乎敏感的关心有减缓之势,莫谨想,或许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她也渐渐地把闫心当做家里的孩子,而不只是一个悔过的附缀了呢?
这一天莫谨发呆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而一躺上床,闫心又像以往的数个夜晚那样,无比自觉地缩进他的怀里。
本来应该在闫心怀里的,莫谨花力气弄来的那个抱枕,反而每个晚上都可怜巴巴地缩在墙角过夜。
或许莫谨真是个合格的心理医生,或是话术大师,都不用怎么劝慰,闫心就已是一副被他安慰得服服帖帖的样子。
不过,莫谨倒不是对此有多乐见其成,因为闫心马上问了个他不愿意听到的问题。
闫心的声音很软,湿热的空气一下下打在他从胸襟露出的皮肤,关了灯的昏暗中,竟有一种奇特的暧昧:“哥哥是有点喜欢我了吗?”
莫谨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他心想,你何必明知故问。
闫心说:“我知道你不愿意说,可我就是想确认。”他抬起头,又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我真的很高兴,哥哥是吃醋了吗?我好开心……我还以为、”他及时收住了话,又云淡风轻地略过,“总之,我真的很开心,我真的好喜欢哥哥。”
莫谨说:“第一,我不是不愿意,而是这没有必要,说与不说,你不是都有了答案?就算我否认,你也可以不相信,纠结这个,对你我没意义。”毕竟闫心是那种,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拥有着的那种可怖的执着,莫谨自问自己是绝对做不到他那种程度的,“第二,我觉得这不算吃醋,或者说……够不成吃醋。被一个品行不端的人纠缠不休很值得高兴吗?”
闫心慢慢反应过来。那时候莫谨的不高兴,很可能与独占欲沾不上半点关系,那只是单纯的,对于他被不太好的人缠上,又独自忍耐了大半年而感到不悦。非要说的话,退回兄弟之间的情谊,莫谨的这份不高兴都顺理成章。
闫心的心刚落下,又被回过味来的第一句话吊起来,什么叫没必要?莫谨几乎不会说没意义的废话,他厘清闫心话语中的漏洞,但这只是他的习惯,而非刻意跟他划清界限。
“我知道了。”他说,“可是哥哥,我还是想听你说,有时候有些话,不是别人理解了就足够了,尤其是感情这种东西。”
莫谨不如他所愿:“可我就是这样的人,闫心。”他低沉地叫他的名字,是莫谨在同班同学之间,经常被评价冷淡得会冻到人的语调,闫心却从中听出了一种隐忍的温柔,“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我并不浪漫也不炽热,可以说哪怕到了世界尽头,我身上都不可能存在与你对等的情感,我不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人。”
尤其是,来自闫心的这份恋情,与祝梦瑶粘人又吵闹的乐音不同,是一种混有刺耳杂音的,过分电波的抒情歌。不幸的是,跟莫谨的听觉频率偏差还不小。
闫心脸上的笑意敛了,但眼中的光却并未熄灭,不禁让莫谨想到,究竟什么时候,那束光才会黯淡呢?
“我知道。”闫心退开了一点距离,与他面对面,“但我说过了,只要能一直在一起就够了。你可以不够喜欢我,只要你不喜欢别人胜过我,我就已经满足了。”
莫谨沉默了很久,才说:“为什么非是我不可呢?”
闫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莫谨又说:“高考完,我会去别的城市。”
闫心没有露出多惊讶的样子,莫谨猜到,他并不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但闫心也不算镇定,因为离得很近,莫谨感觉得出他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