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取归来同住 作者:肩胛骨
忍着噬骨的痛,艰难地移动手臂,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将那本小书册掏出来。
他虔诚地举着那早已湿透的册子,望向空洞黑暗的虚空,高声道:“无上神兽,吾辈跪伏以求垂怜,但求寻回吾师。吾定当衔草结环,万死不辞。”
此地如万古孤寂之处,声不至此处,顾枳实仿佛唱着独角戏。
肩膀已然酸痛不已,像万只蚂蚁啃咬血肉,痛苦不堪。而他的手臂以一种将会万年不改的姿势牢牢地举着那本小书册。
顾枳实的眼底有着冷硬和戾气,他宁愿相信这是寻香蛟要他献祭。他心底默念:行,只要把他还给我,怎样都行。
那神秘古怪的寻香蛟,始终未曾露面,似乎是在考验他。顾枳实便咬牙撑住,他意志坚定,绝不退缩。
又是一阵万箭穿心,无影无踪、真真切切地给他上刑。一遍又一遍,似乎这似真似幻的酷刑永无止境。
……
一片深林之中,高木遮天蔽日,林鸟休憩,益发地显出幽深寂静。
而一阵吱吱的声音响起,似是鞋底踩着松叶的声音,打破了山中宁静。
随后便有清冽的人声而至,混着松叶的气息,动听至极:“子玉,我总算活过来了。”
日前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有一株百年的梧桐木被雷击中,轰地倒地,留出头顶光秃秃的一片,正露出一点天光。
溶溶的星光便从这疏落的方寸天地洒下,落到说话的男子身上。他右颊上有一颗浅浅的痣,言语间顺着肌肤纹理微微晃动,映衬着星光,说不出的动人。
此人约莫二十一、二的年纪,生得眉目精细,通体风流。名字也无双,生自星河跌落,曙色幽微之际,他便唤做温曙耿。
他身侧那人挺鼻薄唇,俊眉修目,并不逊色于他,名唤宋子玉。宋子玉无奈道:“好好的客栈不住,非拉我来这深山老林中挨冻作甚?”
温曙耿微微一笑,促狭道:“方才那‘匀泪楼’里,鸨母说你憋着了,难道果真如此,子玉竟也乐不思蜀了,连山林也住不得?”
宋子玉正人君子,连那小歌妓抚琴的柔荑也未曾多看,楼里那鸨母蓄意逗弄已让他苦不堪言,此刻被他臊得更是脸色发红:“我不过玩赏音律。”
温曙耿敛容,那楼里的小歌妓正值豆蔻年华,鬓边只别一朵娇艳吐芬的山茶花,说不出的清新可人。偏偏唱得是晏几道的《鹧鸪天》:
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相逢犹恐是梦中。
声声凄艳,直钻入人心深处,与心谷回响往复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