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八岁的顾枳实,在初夏的蝉燥声中,放了一把火。
他烧掉了他一直以来居住着的,却又从未属于过他的那方小院。
冷眼地看着房屋在黑暗中燃起妖异的冲天火光,顾枳实默不作声,随后就头也不回地远走。
无人发现这个小孩偷偷地出了门,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在那场大火中被烧得尸骨无存。
他无处可去,游荡了数日后,便上了登云峰。
登云峰极高极险,无人知他一小小孩童如何凭借自身力量爬上半山腰。
当十四岁的温曙耿背着竹篓来采集酸橙时,便见到密林深处,被重重叠叠的绿光倾泻了满身的那个孩子。
他衣衫褴褛,却身体洁净,山谷中的水冰凉侵骨,他却每日都捧水认真梳洗。
青果落了一地,骨碌碌滚到顾枳实脚边。他抬眼望着那个仿佛山谷中精灵的干净少年,鬼使神差地捡起来小小的果子,诚惶诚恐地双手递给他:“给你。”
少年莞尔。从那小手中接过果实,他把玩着圆溜溜的果子,神情既天真又温柔:“小孩儿,你从哪儿来?”
八岁的孩子在他面前表现得腼腆而诚实:“没有人要我的地方。”
一点不委屈的声音,单纯又直白的回答叫温曙耿笑得更温柔,他将一只手递过去:“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绿暗照面,树影落在他一身素衫之上,深浅不一。顾枳实发觉他竟忘了当时他如何作答,只记得最后那少年背着竹篓走在前头,他怀抱几只青果,跟在后头。
那竹篓装得太满,山路崎岖,就有几只跌落到地上,他直直地去捡,全拢在怀里。浅淡的草木芬芳,也就散了一路。
眼前那孩子,也许与他当时一般大。却比当时冷硬、浑身戾气的他自己,不知柔顺可爱了多少。
余光里依旧瞥见温曙耿含笑的样子,顾枳实内心竟浮起一丝烦躁。温曙耿一如从前,脾性未改。若这孩子央求他收自己为徒,温曙耿会否同意?
胡思乱想了一番,顾枳实猛地回神。他冷汗涔涔地想:善妒、狭隘之人,如何配做他的徒儿?
顾枳实压着心底的不快,行至温曙耿身侧。那小孩一见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往后缩着,躲到温曙耿身后。
顾枳实微怔,想起自己方才一脚将人家的父亲踹出好几米远,也怪不得这小孩如此畏惧。
即将成人的顾枳实自然不会与小孩儿计较,纵然他现在依旧觉得那一脚踢得没错,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得理直气壮。
温曙耿安抚着拍了拍那小孩子的肩膀:“没关系,这位哥哥并无恶意。”他有些局促,毕竟顾枳实那一脚是为了他而踢,但着实下手狠了些,他此时也有些不知怎么解释好。
顾枳实眼神黯然。他明白温曙耿的顾虑,更不愿叫他为难。尽管以教主之尊向一个小孩子低头委实无颜面,但他绝不会叫自己奉若神明的师父为此烦忧。
不料正在他即将出言道歉的时候,温曙耿温和的声音却在他之前响起:“我替这位哥哥给你道歉,你原谅他可好?他是无心的。踢你父亲那一脚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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