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出现在眼前的一双长腿让夏以微微一愣,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凝聚在下颚上,啪嗒一声往下掉。
“哭什么?”少年半蹲下来,狭窄的空间,他几乎与她面对面。
夏以傻傻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嫌弃的用手指勾起他下巴的少年,也顾不得伤心难过,蠢兮兮道:“你……”
陆行嫌弃的把划到手指上的泪珠甩掉。
末了,他有模有样地打量着她的脸:“我什么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丑得像是大街上的乞丐,还哭?怎么不哭大声点让全部人都知道你躲在厕所里哭?”
陆行说话向来不客气,嫌弃的语气配上嫌弃的表情,熟悉的陆氏嘲讽再次上线。
夏以瘪了瘪嘴,正要掉眼泪,陆行先一步伸手撑住她的眼皮:“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现在的丑样子。”
“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哭?”
要是单纯的被人关在厕所里出不去,她也不至于连他的电话不接,他赶过来给她开门,她却还抱着膝盖在里头委屈。
他就是给她当爹的命!
夏以眼皮被陆行撑的难受,委屈着拍开这双毫不怜香惜玉的手。
她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陆行等了半天就等来她继续抱着膝盖,差点被她气死。
“你之前哪次哭不是老……我哄好的?怎么,我哄了几次,你就开始摆架子了是吧?”
钢琴也学了,礼服也换了,妆也画好了,明明都成了个漂亮的小仙女,差临门一脚就能够在晚会上给想要陷害她的人狠狠一巴掌。
结果呢?在关键时刻躲在厕所里哭,要是他今天没来给她送饭,她是不是就要在这哭一晚上?
陆行真能被她气死。
“如果不想上台表演了,就说一声。不过,我明确告诉你,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教你什么了。”
“我不会教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不会教一个不把自己的责任当回事的人。”
“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都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事情过后,你想怎么委屈怎么哭都可以。”
陆行忽然松开了夏以,站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带上了她一贯的冷漠:“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会纵容你,如果你真的想就此放弃,那你就继续待着吧。”
陆行说完,也不等夏以作何反应,拉开门就往外走。
他往外走了一步,身侧的手忽然被抓住。
陆行低头看去。
夏以眼眶似乎又更红了些,可抬起来抓着他的手却用力的连青筋都呈现在皮肤表面。
她好瘦。
陆行第一次注意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哭包是这么的瘦弱。
他移开视线,淡淡道:“抓着我做什么?”
夏以蜷缩着手指,心里有害怕有茫然,却不愿意放开面前的那只手。
很温暖,很舒心,也很真实。
夏以敛下眼眸,轻声道:“陆行……我是不是很差劲?”
陆行眉毛微挑:“谁又对你说了什么?”
见他轻易就猜到了接近真相的事实,夏以鼻尖发酸。
“我……我怕我弹得不好,我怕给学校丢脸。”
“所以你就想翘了晚会上那么多人?那你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劝说我不要翘课的?”
陆行的话又狠又致命,瞬间让夏以白了脸色。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得解释。
茫然与真实瞬间占据夏以的心神。
是啊,她一个人在这哭的委屈,可安排节目的工作人员怎么办?
她其实自私又愚蠢,满腹委屈却从没考虑过别人。
夏以紧紧抓着陆行的手缓缓松开,不过一瞬,那只大手就反过来把她的手抓了回去。
“很好。”他轻声道。
夏以惊讶又茫然的抬起头。
陆行用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认真道:“我说你弹得很好,我从来没有见过能用一周时间就把钢琴学的这么好的人,你很优秀,不需要理会别人的质疑。”
突如其来的夸赞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霎时间把砸晕了。
夏以看着陆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行抬起手,将她垂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只要把自己做到最好。”
他的声音又沉又稳,像是厚重的大提琴,慢慢奏响时,缓缓将夏以起伏的心绪抚平。
见她看着自己又要哭,陆行眉头隆起一个新高度,眨眼间收起刚才的温情,冷漠无情道:“行了,哭也哭过了,夸奖也听了,该把自己收拾一下去后台准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