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觉得她似乎松了口气,又对着他二人垂首欠了欠身,然后撑开怀中的纸伞,向主人家道了声告辞,头也没回就走了。
一直看着念一走远,确定她所处的位置听不到自己说话时,白玉堂方才咬着牙没好气道:
“这种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我见得多了,神气什么?到头来不自己也什么都没逮到么?”
“你就少说两句吧。”
展昭懒得同他多话,转身准备进屋。白玉堂却兀自在原地瞧了半天,小声嘀咕道:
“这天儿也没下雨,她怎么又打起伞来了。”说完便接着冷哼,“装神弄鬼的。”
大约是被这女子的一番话搞得身心疲倦,陈家老爷和陈家夫人在接下来的交谈里显得十分力不从心。眼看如此,展昭倒也不欲为难,小坐了一会儿就起身作辞,陈老爷也没挽留,只叫了个小厮去送他。
时辰尚早,还未到用饭之际,前院扫去的雪堆在角落里,厚厚的积着,陈家的小少爷就在雪堆边戏耍,捧着个竹球,时而俯身去抓雪玩,时而一个人踢一会儿球。他的背后立着一个奶娘和一个丫头,两人只低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院子外面就是正街,街上一群孩童手上举着风车,嘻嘻哈哈跑过去,远远听到声音,陈家少爷丢了竹球就趴在小门边张望。
还没看许久,奶娘就招呼他回去了。
陈家府上并没请先生,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四五岁的年纪何至于照看的这么紧?
临走前,展昭便多留心看了那孩子几眼,忽然又想到刚刚那个女子有意无意也在看他,脚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她果然是知道些什么。
*
伏雪镇上来往的旅客并不多,客栈只有一家,在梧桐街巷子口的对面,两层高楼,还有彩画,瞧着相当不错。
时近正午,忙了一早上白玉堂早已经腹中空空,饿得饥肠辘辘,随意叫了两间客房就忙着唤小二过来点菜。
虽说镇上的生人少,但正逢入冬,前来采办的生意人比以往要多,客栈里进进出出的,几乎都是商旅。
一桌子的菜上齐,白玉堂自取了筷子就开始吃饭,展昭却不似他这般好胃口,举手只把旁边温着的热酒提上来,满满的倒了一杯。
“小二。”
马车在屋外停下,进来了两三个后生,看穿着是外来客,估计亦是前来此地做生意的。
“这边要三间房,普通客房就好。”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被风雪吹得通红,“再上一桌酒菜,酒要滚烫的。”
店伙远远的应了声,掌柜的把算盘拨了两下,笑道:“客官,一共是三两银子。”
“行,被褥记得多放两条,这儿来的都是南边儿的人,怕冷得很。”他一面说一面往兜里找银子,不料半天却没摸到。只“咦”了一声,又不敢说出来。
“怎么?”一边儿说笑的几个同行的人见他面色不对,都凑过来问,“兴哥可是身上银子没带够?”
男子颇觉尴尬:“好像是……”
此前在路上和一个毛头小子撞了一下,保不准钱袋是那时候丢的。钱袋里少说也有二十两,都是盘缠,这会儿丢了着实不好意思道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