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兩人對視一眼,虞幼真難以按捺心中欣喜,問道:「那她是不是有可能會醒過來呢?」
醫生沉吟片刻,道:「夫人這種情況比較特殊,以往這種病例也比較少,我沒法給您明確的答覆。」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還是有些失落。
虞幼真沉默地點了點頭,握住溫恂之的手用力了些,他低眼看過來,虞幼真脈脈地看著他。他知道,她這是怕他難過,便笑了笑,輕聲說:
「我沒事。」
病房裡是一如既往地寂靜。
大概是快過年了,病房內的裝飾倒是換了一些,擺上了一些紅色的、喜氣洋洋的裝飾品,床頭的花卉也從康乃馨換成了北美冬青。午後的陽光落在那紅燦燦的冬青果上,顯得格外溫暖。
溫恂之坐到床邊,握住李月貞的手,虞幼真適時地為他遞上一方用熱水浸過的,又擰乾了的手帕。兩人沉默地擦拭李月貞的手腳,平常這個工作都是護工在做,但他們過來那日會自己做。擦完之後,虞幼真和溫恂之一人一邊細細地為她按壓起來。
虞幼真低著頭,輕輕地為李月貞按摩手。
在她的記憶里,這雙手曾經很溫柔的撫摸過她的額頭,餵過她好吃的食物,抱過她,給她擦過眼淚……如今握在手裡,也全然沒有反應。
她看了一眼溫恂之,他低頭垂眸,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和眼底的情緒,只知道他在很平靜地、認真地按摩,手上的動作十分熟練,就像是做過無數遍那樣。
「你不跟媽媽說點什麼嗎?」她輕聲問。
房間裡一片寂靜,過了會,他才回答道:「上次我來,說了挺多的。」他說著,抬起眼對她笑了一下,「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這次她看清了,他臉上的笑意很淡,總給人一種落寞的感覺。說話時,他的視線望向躺在病床上的李月貞,片刻後,他垂下眼,說:
「……媽媽她能聽見的。」
見狀,虞幼真的心裡不免酸酸的,像生啃了一千個檸檬那樣酸,她故作輕鬆地說道:「好啊,正好我也有挺多話想跟媽媽說的。」
於是,安靜的病房裡響起她輕輕軟軟的聲音。她說了許多,比如說她外出攝影採風時發生的趣事;再比如說,她決定繼承家業後需要好多學習的東西,她學得頭都大了;還有,她和溫恂之生活中的一些瑣碎的日常。
她一直說一直說,一刻也不停歇。
就怕她停下來之後,這房間裡又會重歸於一片死寂。
說到後面,把所有新鮮的事都分享完了,她都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了,這時,溫恂之的手忽然輕輕覆在她手上。
虞幼真的話語一滯,抬頭有些疑惑地望向他:「……怎麼了?」
溫恂之對她笑了笑,溫聲問:「不口渴嗎?」
虞幼真:「……」
她感受了一下,實話實說:「挺口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