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喟嘆後,段珏微微斂容,將聲音壓得更低:
「遼王耶律衍在兩軍交鋒前具體說了什麼已難複述,但有幾個要節,應當是郡主能勘察的——」
「十五年前,前太子,還有您的父親,長寧將軍。」
*
太陽落山。
賀雲錚在城門口等了大半日,因著官道送別,禁軍管制城門,直到使臣一行人動身出發都沒有立即鬆懈。
而他更沒想到,段珏離開的時候,郡主竟又隨著對方送出很遠。
直到連車隊的身影都看不見,洛嘉都沒有哪怕往回一眼。
等到禁軍放行城門的時候,大半日便就這麼過去了。
賀雲錚本想邁出去的腳步駐在原地,然而長久怔愣,稍稍動作後,身體上傳來的冰冷麻木如同針刺一般傳進他的腦海。
他怔然回憶著早晨時那兩人親昵無間的互動,回憶著洛嘉一去不回的背影,又回憶她昨日因為柳元魁的事,從輕哄到不耐對著自己,最後讓自己先行離去,直到今日都不欲與自己詳見相談,等等。
他……到底沒邁出步伐。
賀雲錚不做聲地握緊手掌,頗顯有幾分僵硬地轉過身,往城中走回去。
是,他在努力說服自己,洛嘉對段珏絕對沒有私情,也不能有,因為為了明哲保身,她絕不會輕易與段珏有什麼多餘沾染。
可同理,她與自己的沾染、對自己的喜愛若是與其他東西放在一塊,賀雲錚也知道她的選擇——
自己毫無疑問是被拋下的那個,如同自己想央求她客觀公平地處置元魁的事,如同自己在生辰前後與她相見,卻全要為旁的事讓道。
她要顧全大局,有更重要的事考慮,是為了她的聲勢,為了她的名聲,也是為了她的安危。
對……賀雲錚閉上眼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不早都是清清楚楚,也習以為常的了麼?
可他心思卻紛亂不休,不知道自己今日衝動地衝過來是想做什麼,亦或是求證什麼的。
在瑛瑛與鄭叔蘅面前,他為了當好一個兄長,為了當一個靠譜的朋友裝作再沉穩,可到底他才不過十六歲,才剛來到這權勢紛雜的京城區區一年。
他只想知道,該如何考量,如何處置眼前這些事情才是正確的……
可許是春寒太過料峭了,大半日的冷靜過去,留在心頭的只余沉甸甸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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