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柔燒得有些意識不清醒,隱隱約約竟看到一個舞女模樣的人入內,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曾經受過她欺辱的姜梨。
姜梨的身後還跟著一位太監,正是從前她身邊侍奉的小夏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外戚梁氏勾結外臣,意圖謀逆,誅九族。皇后梁氏屢次戕害妃嬪皇嗣,大逆不道,賜自盡。」
梁柔燒得高熱的臉上,眼睛瞪得碩大,雙目卻是無神,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後又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一樣,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莊寧如何這麼快扳倒梁氏一族,左不過是稟報皇帝梁氏一族這些年在朝廷內外留下的罪孽,再「不經意間」放出風聲說皇帝主張嚴懲,讓梁氏一族自亂陣腳,鋌而走險走上謀逆的路。
如此,梁氏一族也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皇帝可以名正言順地除掉梁氏,包括她這個皇后。
「你們動作真夠快的。」想通一切,梁柔只是平靜地說道。
這份平靜顯然不能夠填平姜梨從前在梁柔這里受到的屈辱。
「想不到是我來送你上路吧?」姜梨玩味地笑著:「不過不用擔心,我還想與你聊聊,讓你多活一會。」
「成王敗寇,我與你有什麼好聊的。我從前對你做過的事情,如果你在我這個位置,你也未必不會這麼做。」梁柔冷哼道。
死到臨頭,皇后還在為從前的狠毒找著藉口。聽了這話,姜梨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般,恨不得將梁柔生吞活剝。
姜梨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嘴角揚起一抹假笑:「皇后娘娘就不好奇,在你被禁足的這些時日,皇帝有多少次在人前人後提起過你嗎?」
梁柔混沌的目光中有了短暫的明亮,她燒得有些糊塗,一時間竟想不起來人是誰了,眼巴巴地追問道:「有嗎?沈哥哥他有提起過我嗎?」
看到梁柔突然亮起的眸子,姜梨直視著她的視線,一字一頓地回道:「告訴你,他一次都沒提起過你。不然,你現在都快死了,怎麼也不見他來送你最後一程?」
「不可能!你在騙我!你肯定是在騙我!」
哪怕被賜自盡都能夠平靜接受的梁柔,聽了這話卻突然瘋癲,竟掙扎著非要從床上坐起來。
「沈哥哥不可能不要我的,他答應過我的。」
梁柔被燒傻了,她的心智像是回到了少女時代。那時,還是太子的沈哥哥曾經跟他講過,哪怕當上皇帝以後被迫要納妃嬪進宮,他的心裡也永遠只有她一人。
白月光是她,硃砂痣是她,他心裡念著的、想著的一直都是她。
「死到臨頭,你還要自欺欺人多久?」
姜梨打斷梁柔的回憶,強行逼迫梁柔接受現實。梁柔再抬眼時,已是滿臉淚痕。
是啊,她已接近油盡燈枯,偏偏那人還要賜自盡來羞辱。
其實一切早有端倪,不是嗎?
梁府後院修葺時請了多少能工巧匠,又怎麼會在她經過的那一日恰好坍塌?十六皇子又為何會恰巧路過那裡,還替她擋下了致命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