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棲打量著周圍:“這是醫院?”
“恩,縣醫院。”顧星野拿過放在床頭柜上的杯子,插了一根吸管送到洛棲唇邊:“溫度合適。”
洛棲低頭看了一眼那根吸管,心裡覺得有點牴觸,但是架不住嗓子實在又痛又干,只得含著吸管喝了幾口。
“醫生給你用的都是溫和的退燒藥,”顧星野隔著被子,把手放在洛棲的胃部:“但是難免還是有點刺激,胃疼不疼?”
“不疼。”洛棲小聲回答:“我們現在是在恩洪縣?”
顧星野:“村衛生院沒有溫和的退燒藥,我給褚醫生打了電話,他說衛生院的那幾種藥刺激心臟,不適合你用。”
他說完心有餘悸地用手背貼了一下洛棲的臉,溫度比之前已經降低了不少:“從山上往村里走的路上你對我說的話還記得嗎?”
顧星野原本沒指望當時已經處於昏迷邊緣的洛棲還會記得自己說過什麼,沒想到洛棲點了一下頭,眨眨眼:“記得。”
他其實那個時候確實不太清醒,也分不出那句是歌詞還是什麼,只是被顧星野背在背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下走的時候突然覺得,如果他的生命就此停在這一瞬,那他最後悔的,恐怕就是沒能把心裡最想說的話,說給最愛的那個人。
可能是一種本能,讓他把那三個字脫口而出。
“說過的話,就不能反悔。”顧星野說。
洛棲的目光往下移,顧星野穿著牛仔褲,膝蓋下面因為打濕了,比上半截顏色要深得多。
他突然想到顧星野背著他的時候,山間空曠寂靜無聲,只有顧星野的腳步聲和他低低的唱著歌,那時天地間就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擁有彼此,在寒冷的冬天相互取暖。
那樣的悸動,永生難忘。
洛棲費力地抬起手,輕輕搭在顧星野的手背上,眼睛彎成一個柔和的弧度:“不反悔。”
這下倒是輪到顧星野愣住了,像是沒聽懂,任憑洛棲的手落在他的手上,過了好長時間才呆愣地問:“你說什麼?”
旁邊的男生輸完液了,坐在旁邊的中年男人趕緊站起來去樓下的食堂打飯,女人出門叫了護士進來取針,病房裡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但是顧星野還是輕易地聽到了洛棲的聲音,他的聲音透著笑意:“喜歡你,不反悔。”
顧星野的臉上很少會出現這樣的表情,他失去過不少,也擁有很多,卻從沒有哪一次的得到讓他如此欣喜若狂。
以至於足足看了洛棲將近一分鐘,直到洛棲屈指撓了撓他的手背才回過神來,反手抓住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