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了被子艱難地起了身,走進浴室。
路過那面巨大的雕花鏡子時,他扭頭看到裡頭被弄得亂七八糟、站都站不直的身影,蹙眉罵道:「直起腰來,賤東西。」
罵完自己,他倏地挺起腰杆,即刻又被刺痛和酸脹刺激得彎下腰去。
「牲口。」他又罵了一句,扶著腰進了淋浴間。
還很困,但床已經髒得沒地方睡了,韓墨驍仔仔細細洗完澡,重新穿上衣服,戴了帽子慢慢地離開了飯店。
梁四爺還算有風度,走前沒忘把房費結了。
天才麻麻亮,還沒有電車。韓墨驍在冷風中走了二十多分鐘,走不動了。有輛出租汽車路過,他心一橫伸手攔住,鑽了進去。
這兒還屬於西城區,離教養院死遠,車費能頂院裡三天開支。
罷了,命都丟了小半條,就矯情一回。
韓墨驍靠在椅背上胡亂補了會覺,被司機叫醒時覺得渾身更難受,腦子昏昏沉沉,付錢時手抖得厲害,眼睛也看不清,下了車一個沒站穩就往地上跪。
幸而柳芽不放心他,在門口等著,見狀立刻過來把他扶住了。
「怎麼一整個晚上都沒回,不是說就去吃頓飯嗎?」柳芽個子瘦小,根本撐不住高她一大截的韓墨驍,走了幾步差點又跟他一塊栽下去。
韓墨驍把手撐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踉踉蹌蹌地往前走,隨口說:「喝醉了。」
柳芽把人扶回房間,韓墨驍見了床就要往上倒。
「哎哎等會,帽子都沒摘呢!」
韓墨驍死死扯著衣領不許柳芽替他脫衣服,糾纏著自己把外套脫了,等終於躺到床上,幾乎立刻不省人事,又聽見了腦子裡的那種轟鳴聲。
柳芽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說些什麼,又不肯讓他安生,一會兒搬他的頭,一會兒摸他的臉,又叫嚷起來,把房間弄得噼里啪啦地響。
不知過了多久,韓墨驍被人扶起來往嘴裡塞了丸子,又被灌著喝了水,躺下後額頭上有涼涼的觸感。
終於安靜了,韓墨驍在熟悉的被窩和轟鳴聲里沉沉睡去。
第2章
這一覺好像睡得格外長,一個夢都沒做,睡著之後任何聲音也聽不見了,好像身處永夜,安詳、安靜、與世隔絕。
等再睜眼,燒已經退了,腦子清醒了許多,隻身上還有些乏力。柳芽把白粥和小菜端進來的時候,韓墨驍已經下了床洗漱完畢,換了衣服正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