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看了他一會兒,把眼淚和難過都逼了回去,笑了笑,說:「你還是別操心這些沒影的事了,想想下個月開學,大家的學雜費該怎麼辦吧!」
「放心,一準把他們準時送回學校去,省得在家給你惹麻煩。」韓墨驍抬了抬下巴沖她笑笑,轉身回了書房。
關上門,他靠在門板上呼了口氣,指頭無意識地在戴過表的地方摸了摸。
手腕輕了,空蕩蕩有些不習慣。
那塊表是他還在白家當養子時,白老爹送給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那時候他叫白驍。
後來,需要韓墨驍續命的白大少爺死了,三姨太生的兒子也滿了十歲,身體壯得像小牛犢。於是等白老爹一死,白家立刻將他趕了出來。
大鬧過一場,本以為能求個魚死網破,卻根本是蚍蜉撼樹。
他被打個半死丟回蒲州,差點又被前來趁火打劫的乞丐們揍得斷了氣,大部分行李都丟了,懷裡死死抱著一個髒掉的包袱。
柳芽在街邊看到他,回去喊了老韓院長,兩人把他又撿了回來,養了小半年才下床活動。
如今,從白家帶出來的最後一點值錢的東西終於也抵了出去。
幾個孩子的學雜費還是得準備。
蒲州物價高,韓墨驍和院裡稍微大點的都出去掙錢也只夠日常開銷,這些額外的支出依然要另想法子。
從明年開始,院裡陸陸續續就有人要讀大學了,開支會更大。
他的目光重新放回已經幹了墨跡的那幅字上,筆走蛇、鐵劃銀鉤,大抵能入梁四爺的眼。
韓墨驍想了想,在左下角落了款,取出印章沾了印泥壓了上去。
第5章
送字的那天倒是很順利就上了欣日大廈,不過梁四爺正在接待要客,韓墨驍等了兩個小時才等到他從另一間會客室里出來。
梁今曦在西裝裡面穿了,領帶上夾著鑲了藍寶石的領帶夾,頭上還抹了髮油,正垂著眼和一旁的洋人說著什麼,步子邁得很大,其他人都跟在他們身後,一副商業大鱷的派頭,壓根沒有注意到旁人。
韓墨驍只聽到翻譯對洋人說了「獨家代理」之類的字眼。
上次那位女秘書也在,懷裡抱著一個駝色的皮面筆記本,滿面笑容走在翻譯身邊。
她倒是看到韓墨驍了,但眼神絲毫沒有停頓地從他臉上掠過,嘴角的笑容也不曾有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