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針口被扯壞的膠布隨便粘回去,下了床拿過一旁的外套穿好就往外走。
柳芽回來時,韓墨驍正抿著嘴一步步往外挪,韓楓坐在地上抱著他的腿不讓他出院。
「行了,」柳芽哭笑不得,將韓楓拉起來道,「院長要出院就讓他回去,有力氣跟你犟,應該是好了。」
韓院長不愛來醫院是逢春院上下都知道的,韓楓只得站了起來,道:「那也不許再去上課,這幾天就在家睡覺,醫生說的。」
「不上課我們都去喝西北風,」韓墨驍拉了拉差點被扯下來的褲子,見兩個小的臉色都不好,笑道,「瞧你們這苦大仇深的樣子,我明天在家歇一天,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柳芽這才笑起來,道,「我一會兒讓人幫你去張家送信。」
「還有五里巷的那個林家和南城的喬家,」韓楓皺著眉道,「哥你怎麼接的活越來越多了?那個英國人不是捐了好多錢麼,你也該歇歇。」
「那錢是留給你們上學用的,誰也不許動,」韓墨驍一邊往外走,一邊對柳芽道,「你讓小柏和小松別再去碼頭搬貨了,趕緊回來好好準備考大學的事;小楓和杉杉也可以鬆快些,早上的報紙送完就回來,別再去街上賣報。這些都是力氣活,賺不了幾個錢又累得慌。」
「那你也至少辭掉一兩家,」柳芽道,「既然不愁吃喝,幹嘛把自己三番兩次折騰病?」
「我有自己的事要花錢,」韓墨驍說完見他倆又是一臉不高興,只得點了點頭,「行,把林家的辭了。」
張家有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跟他學了兩年英語,周家也一樣,不過是個男孩子。這兩家都是老顧客了,每家每周上兩次課,家教費給得大方,僱主也好說話,就這麼辭了可惜。
林家和喬家都是老僱主新介紹的,喬家是個學鋼琴的男孩,家裡是做進口日化生意的,價錢給得最高,得留著。
辭了林家,他還剩下每周六次課,占六個半天或晚上,一周最少有一天是空閒的,可以在院裡多陪陪孩子們,順便休息休息。
贖回表的事只能慢慢來了。
「哥要是去有電梯的貿易公司上班,不知道多體面,工資也高,」韓楓低頭踢著地上的石子,依然悶悶不樂,「都怪我們,害你只能做些零散的家教。」
逢春院稍大點懂點事的孩子都要去上學,餘下的老的老小的小,三不五時就有點事,離不了韓墨驍這個主心骨,所以儘管他在英國留學讀的是經濟,英語好得像原住民,打接手逢春院以來就沒想過去找個正經工作。
做家庭教師雖然賺得少些,但時間相對自由,臨時有事托人去僱主家裡送個信就行了。
「你當去貿易公司上班那麼容易,人家要看文憑的,」韓墨驍拍了下韓楓的後腦勺,道,「你們好好念書,把大學念完了才能去那種有電梯和電話機的地方上班,工作輕鬆,工資也高,還體面。」
白老爹突然病重時他還在歐洲上學,家裡消息一來就立刻登了船,只是路途遙遠,等他一個多月後到了白家,白老爹臉上已經蓋了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