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杜墨白黑葡萄似的眼睛定定看著杜念卿似乞求的說：「墨墨就玩一會兒。」
梅霜雪坐在檐下，看著手牽著手漸漸走近的一大一小。
「小師叔，小墨白剛玩出了一身汗，要洗個澡……」
見梅霜雪沒吱聲，杜念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他非要在您的靈泉里洗。」
梅霜雪看向杜墨白，才三歲出頭的孩子，濃眉大眼看起來分外可愛。
「嗯！」杜墨白軟糯的說：「師祖，墨墨喜歡，熱水，舒服。」
說話時帶著一臉的天真無邪。
這樣小的孩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梅霜雪唇角牽起一絲笑意：「去吧，別把水玩得哪裡都是。」
說完梅霜雪起身進屋。
靈泉的靈氣幾近枯竭，對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效果。
小墨墨喜歡，便給他好了。
坐在榻前，明鏡上映著自己此刻的容顏，鬢邊竟然有了白髮。
簡辰星，你若再不回來，恐怕就見不到我了。
「嘩啦！」
院子裡傳來水聲和幼兒的嬉笑聲。
梅霜雪斜倚著榻沿，取出一壺烈酒灌入喉中。
「小師叔祖，墨墨，墨墨心儀大師兄。可是他好像並不喜歡我，您能不能讓大師兄喜歡我？」
「您這麼厲害，所有凌雲宗的人都聽您的，您說的話大師兄一定會聽的。」
「您就讓大師兄喜歡我，和我在一起嘛。」
耳畔隱隱傳來某個少年稚嫩的聲線，穿過前世今生響在心間。
一千歲和十幾歲，換做是誰來做選擇，都不會選他這個糟老頭子。
烈酒嗆喉，許是真的上了年歲，竟然連眼淚都辣了出來。
院子裡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終歸於平靜。
梅霜雪斜椅在榻沿，掃一眼身旁十餘個空酒瓶，打了個酒嗝。
又老，又臭，他如是想著。
簡辰星，沒個十年八年是出不來的。
以自己目前的情況，恐怕熬不過今冬。
修為無法再進一步，連心境都跟著退步。
也許，該挑個時間閉關，至少還能保有些許體面。
不至於讓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如是想著，梅霜雪舒了口氣：今生有了水月劍仙的傳承在手，簡辰星應該能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