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巷口很安靜,顧池音忽然發現這一片都很安靜。沒有了騎著自行車尖叫大笑的孩子們,也沒再看見那個遛狗不愛牽繩的鄰居,他也才一年多沒回來而已。
「那……之前是什麼來著?」顧池音問。
江從星看過去,思索了半晌,「不記得了,李伯伯的理髮店?」
「不是,理髮店在拐彎那兒。」
兩個人杵在這邊的人行道看著馬路對面的廢墟,兩顆腦袋都沒能想起來以前街對面是什麼。
雖然這個事不重要,因為這對面應該不是他們常去的點,可能是賣菸酒的,也可能是賣花的。但是這種感覺讓人空落落的,這片地方和家屬大院太近了,眼前這條馬路也就是個兩條車道的小窄路。
這種空落感非常真實,因為照這個拆遷進度,輪到家屬大院也是遲早的事。
那麼家屬大院會被遺忘嗎?
如果再過幾年,他們開車路過這裡,還能想得起來這裡從前是家屬大院嗎?
「再想想。」顧池音說。
「回來啦,回來怎麼站馬路邊啊。」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顧池音一轉身,笑了,「外婆!」
外婆一手牽著哈哈,一手拎了袋兒酸奶大。麻花。老太太笑得格外開心,「走,回吧。」
兩個人跟上外婆,三個人一條狗朝家屬大院走著。
江從星的外婆和江從星的舅舅舅媽住在一塊兒,舅舅家在三樓,外婆在一樓,倒也清淨。主要是哈哈能在院裡撒歡。
原本顧池音想說,哈哈這種大型犬還是拴著吧,但在巷子裡快要走到大院的時候,顧池音看見了大院口堆著的廢棄家具。
炸開棉花的沙發,抽屜推不進去的床頭櫃,以及缺少腿兒的椅子凳子。
「差不多都搬走啦。」外婆說,「都賺錢了,去買大房子了,院兒里啊,下水道返味,陰天返潮,漏風漏雨。」
顧池音跟著「啊」了一聲,看看江從星,對方沒什麼表情。
小時候家屬大院有這麼多問題嗎?顧池音想不起來了,在他的記憶里,家屬大院是最舒服的地方。他貼滿賽車海報,用來擋住脫落的牆皮,每天放學最香的菜味兒肯定不是自己的家,還有晚上做作業的時候抬頭就能看見對面江從星房間的燈光。
晚飯的時候,江從星舅媽說,他們年底也要搬走啦。
「這裡上醫院要做二十多分鐘的車,你們外婆暈車,這把年紀了,住在這兒太陰了,天天膝蓋疼。」舅媽說著,端上來一大盆紅燒牛肉,是舅舅的拿手菜。
顧池音點點頭,「確實不方便。」
吃了頓的晚飯,其實小時候經常這樣,今天在你家吃飯,明天在我家吃飯,如果兩家都沒飯吃,就去找外婆。
飯後,坐在大院裡幫外婆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