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管從機子後抬頭,兩指夾過嘴裡叼著的煙揮開面前繚繞的煙霧,通宵熬夜的臉呈蠟黃色,眼底下一片烏青,看人都眯著眼:「席亦城?」
「嗯,」席亦城寒著臉道,「開台機子。」
「你今天怎麼大白天來上網了?不上課了?」網管重新叼起煙,說話時菸蒂跟著抖動,「身份證。」
「沒帶。」
「行吧,沒帶就沒帶,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網管從抽屜里摸出網卡丟給他,「位置多,機子自己選。」
這家網吧離一中最近,隔壁又是職高,屬周末和晚上人最多,白天人少,此時就十幾個人分散在角落裡。
席亦城隨便挑了個位置坐下,不到一秒,又起來了,轉身去了最靠南面的包間,說是包間其實也算不上,只是位置半包類似格子間,有單獨沙發或者雙人座沙發,比外面的的座位舒服隱蔽。
他選了最末,身後就是牆。
接著開機,輸密碼。
一路從學校到網吧,腦子一直轉悠著星兒說的話。
他對許暮星的話抱有巨大懷疑,但更懷疑自己,包圍桌邊的是不甚透明的玻璃,深菸灰色,扭頭便能映出自己的臉。
從前他不在意自己長相,但在認知里起碼不磕磣,怎麼就會看著他的臉就....?
他鬱悶了。
電腦自帶的開啟音效響過,等統一的藍底屏幕顯現,席亦城隨便點了一個熟悉的遊戲圖標進入,玩了兩把後又退了出來。
嗡嗡嗡...
兜里手機震個不停。
來電全是張延,算時間體育課已經結束了,此時正是午休,他不耐煩的將手機反扣,眼不見為淨。
兀自悶著坐了會兒,拉開了網頁,正準備輸入,身旁的陰影重了幾分。
角落裡的光線本來就暗,再有人杵一邊就更黑了。
席亦城抬起頭,一點菸灰從鼻端飄過,一名二十來歲的男子靠在他的包間旁,腦袋上漂染了幾搓紅毛,雙臂搭在玻璃邊緣,右手夾著煙,指間一撣,菸灰便悉數落入鍵盤裡。
「喂,小子,這個位置是我專座,你換地方。」
席亦城收回視線充耳不聞。
紅毛等了半分鐘,見席亦城沒有讓座的意思,罵了聲,伸手便要拽人衣服:「老子說的話你沒聽見嗎,我讓你讓座兒!」
席亦城側目,抬手扼住了紅毛腕子,用力往外一翻,紅毛髮出一聲慘叫:「啊——我特麼老子草你丫的!」
兩個人立時打了起來。
網管聽到動靜,抻長脖子往角落望了眼,然後當做沒看見。
席亦城掐住人後項,迫使其彎下腰,膝蓋頂在人肚子上。
紅毛悶哼一聲,這小子坐著他沒察覺,不想站起來特別高,動手還特別狠,當下痛得發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