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兜里摸了兩個硬幣放入收錢的鐵盒。
長條狀插了竹籤子的年糕在油鍋里沉沉浮浮,光滑的平面起了淺淺焦黃色,內里開始中空,還沒塗醬料已有香氣沁入到鼻端。
男生不自覺嗅了嗅,然後用手臂擋住口鼻,只要聞不到香氣,就不會覺得餓。
他把腦袋也埋進臂彎里。
沒一會兒,腦袋上被戳了下,頭頂響起剛才說話的男人的聲音:「喂,小子,年糕要不要?」
男生抬頭,不大相信:「你給我的?」
「不然呢,除了你誰還蹲在這裡?」
「你為什麼要請我吃年糕?」男生雖然餓,但保持著警覺。
「為什麼?」趙天佑重複了遍,覺得特別好笑,「還能為什麼,你眼睛裡都快流出哈喇子了你知道嗎?拿著,我沒耐心哄小孩子。」
男生看看他,又看看年糕。
年糕外面裹了透明塑膠袋,裡面的甜醬染在內袋顯得不怎麼好看,但熱乎氣兒混著食物香很饞人,他把袋子一併放入男生手裡。
「愛吃不吃,」說完走人。
晚尖峰時段馬路上車來車往,電瓶車、自行車沿著路邊穿流行駛,他穿過兩條街,在一家快餐店花十元買了份盒飯,提著盒飯轉進了一條糙石磚鋪就的小巷內,他住的地兒就這。
拉了椅子坐,餐盒打開,拆封了一次性筷子便開始大口吃飯。
燈具廠的老闆拖欠了他三個月的工資,去掉買飯和買那兩串年糕的錢,他現在渾身上下就剩十三元。
十三元,全部的家當。
雞骨頭在嘴裡邊嚼邊剔肉,囫圇了一圈才吐到了桌上,筷子接著扒拉米飯,沒一會兒,盒飯吃了個乾乾淨淨。
「呃!」打了個飽嗝。
「汪汪!汪!」外頭傳來幾聲狗叫,坐在屋裡都能聽到對門拴著的狗鏈在地上拖行發出的響聲,嘩啦嘩啦,但養狗的老大爺自己卻十分耳背,他家狗就是成天吊嗓子他也聽不見。
趙天佑只是本能朝屋門方向看去,接著往床里一躺倒頭就睡,別說狗叫,他想睡覺的時候就是打雷都能睡得著。
但最近對某個聲音特敏感。
手機鈴聲。
來電話時已是晚上九點多,他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抓過手機立馬接聽,急切道:「要發我工資啦?」
「哎呦靚仔~工資肯定是會發你的啦,但是現在生意不景氣,我也拿不出錢嘛,但是一定不會少你的。」
電話那頭,老闆一如既往的寬慰他,這一寬慰都已經寬慰了三個月,明天一頓午飯後,自己就得喝西北風去了,他腦殼疼得厲害,抓了抓頭髮:「那你大晚上打我電話?」
「我是想告訴你,燈具廠我不做啦。」
趙天佑一驚:「你倒閉了?」
「誒~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嘛,什麼倒閉,呸呸呸,是暫停歇業,所以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