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把飯吃了，我帶你去。」江林的狀態太不對了，木照只能先順著他。
胡亂的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江林放下筷子，眼巴巴的看著木照。
木照嘆氣，把江林的棉服給他穿上，仔細的戴好圍巾，才帶著他出門。
車子開出縣城，外面的公路上這時候已經沒啥車輛了，四十分鐘之後，兩人再次踏上早晨才走過的路。
「你不用跟著我，我不會尋短見的。」江林不讓木照跟著他，「我就想和她單獨待一會兒。」
「好，那我就在這裡等你。」木照把車裡的手套拿下來，這邊的晚上，溫度已經很低了，山尖還能看到一抹雪色，不把江林全副武裝上，他真的不放心。
「我一會兒就回來。」江林像個安靜的洋娃娃，任由木照給他戴帽子，戴手套。
江林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提著一袋子紙錢慢慢的往山上走。
一天兩趟路，心境是截然不同的，早上雖然是上墳，可是他心裡都是喜悅，那時候的他一心都是欣喜終於可以把木照介紹給他的家人。
這一趟，江林心裡挺沉重的。
「你會不會怪我啊？」江林跪在墳前，把散裝的紙錢一張一張往火堆里扔。
「你那麼好，就算知道那個男人騙來你，你可能也捨不得怪我吧！」江林嘆氣，從小到大，他沒少聽江媽回憶她們的小時候，聽了好多關於她們的童年趣事。
只不過家裡沒有照片，以前他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那個，好多人都只能維持溫飽，照相這種事情不是日常必須的。
「可是，」江林低著頭，「我好像也挺自私的，就算知道是那個男人騙了你，我也還是喜歡木照，我不想跟他分開。」
一滴淚滴在江林的手上，他抬頭看了一眼墓碑，昏黃的火光中，照片中的女子好像在看他，江林聲音很低的喊了一聲媽媽，「我跟那個男的一樣，我也喜歡男生。」
以前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就算跟江媽吵架，被趕出家，他都一直堅持著，可是現在，知道自已的身世之後，他第一次覺得自已不應該喜歡男的。
他現在就像身體被分裂了一樣，一半覺得他喜歡男的也沒錯，另一半在拼命的反駁，自已的母親都被男同害死了，自已怎麼能喜歡男的呢？
「媽媽，山下還有人在等我，不能讓別人一直等我，我先回去了。」鄭重的磕了三個頭，江林看著紙錢燃盡，山林里再次變成漆黑一片，才站起身慢慢往山下走。
山下舅舅家，舅舅舅媽和木照都站在壩子邊上，殷切的往山上的方向看。
江林的眼睛又泛酸了，明明他們都該恨他的，可是不管是舅舅還是江媽，他們一直都在愛他，這才是讓他最愧疚的。
他情願他們都罵他，不管他，甚至恨他，也許那樣，他心裡反而沒那麼愧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