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便與那雙寒潭般的藍眼睛對上。
「殿下……醒了?」
費森與他對視半晌才張口,聲音還帶著久病未愈的啞意:
「出去。」他說,「我不願意接受你的治療。」
陸明墨眉一挑。
誒,這味兒就對了。
果然能說話、且說話帶刺兒的面前這位,才更像是那個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軍雌上將。
不過居然連「閣下」這個詞都忘記了稱呼,費森確實是病得有些糊塗了。
陸明只真誠道:「殿下要我出去,可以給我個理由嗎?」
費森字字冷淡:「沒有理……」
「實在不好意思,我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陸明卻不給他機會說完,微微一笑道:
「請問我之前是做過什麼得罪過殿下嗎?還是說我們從前關係就一貫不好?你看上去是真的很不喜歡我。」
費森生病後腦袋混沌,反而進入一種較為鬆弛的狀態,扯了扯嘴角,語氣微變道:
「閣下不也提出了解除婚約?」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在這句疑問里,陸明感到的更多不是諷刺,而是真正的疑惑和……
一絲怪罪。
陸明不由得一哽,隨後瞭然道:「殿下,原因那天在花園裡我已經說過了——」
「這並非因為我對你有所不滿,只是我病後失憶,總覺得不能這麼草率結婚。」
「說實話,殿下,感情在我這裡是一件非常鄭重的事,不僅面對你,面對其他雌蟲,我也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如果這對你帶來了什麼困擾,只能說我非常抱歉……」
話語中,費森眸色發沉,沉默地看了他半晌,最後才閉上眼睛虛弱道:「……您說得沒錯。」
「我們之前的關係可謂是糟糕透頂,我們之間有過的不愉快也不止這一樁,在您失憶前,簡直已經到了宿敵仇人的地步。所以我希望閣下您現在……」
「你撒謊。」陸明說。
「?」
費森好看的眉毛皺了皺。
「持續高熱是你自己搞的鬼吧,殿下。」
陸明收回放在他頸側的手:「高熱只是表象,是蟲為偽造的假象,實際上真正讓殿下你感到不舒服的,是精神海紊亂。我說得沒錯吧?」
費森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剛才陸明主動開啟的那段對話只是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以便悄聲無息地對自己進行身體檢查。
他常年波瀾不驚的面部微不可察一怔,只壓低了聲音,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