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有客人過來,兩人都閉上了嘴,不再論及八卦。
今天正好碰見一個大戶人家的夫人牽著兒子出來買東西,看見她們的人物畫像有意思,就給了九十文讓給自己和兒子畫像。
邱靜歲專心給她畫著,宋三娘這段時間一直沒有疏於練習,畫工又有精進,在一邊給其他偶爾上門的客人畫白描像,手法遊刃有餘。
到兩人收攤的時候,邱靜歲扒拉了一下放錢的盒子,整整一百七十文錢,算擺攤賺得多的了。
「邱小姐。」
清越的聲音響起,邱靜歲抬起頭,赫然發現眼前站著的華貴女子,正是許久不見的崔宓崔大小姐。
「崔小姐,好久不見,您出來逛街嗎?」邱靜歲笑著問。
「好久不見,有空不如去我那裡坐坐,」崔宓笑得很飄忽,「我很想聽聽你出門大半年,這一路上都遇見了什麼好玩的事呢。」
跟宋三娘對視一眼,對方垂著頭,明顯不想暴露身份,已經著手跟雪薇往回搬起了東西。
「好。」於是邱靜歲對崔宓道。
韓國公府仍如往昔一般,邱靜歲跟在崔宓身後,在偌大的花園中轉著,好久都沒有走個來回。
她不能說案件的情況,也不好說跟陸司懷他們相處的細節,真的只能講路上的見聞了。
這一路走來,給她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民間對於封建迷信的信奉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獵戶被早早斷言過命運,又因為命運被不斷印證,所以選擇自己一人孤獨地生活到這麼大,即便喜歡賣花女也不敢直說,唯恐害了別人。但是當他終於鼓足勇氣往前邁出一步的時候,賣花女又沒有得到一個好的結局。
經此一事,獵戶如果還活著的話,這心結怕是一輩子都解不開了。
乃至於因為這些八卦玄學,父母子女骨肉分離、兄弟姊妹反目的事,數不勝數。
崔宓靜靜聽她說了半天,見她始終圍繞在這些事情上,把手帕扭成了麻花,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行之……我的意思是,陸世子怎麼樣?」
「他?」邱靜歲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稱呼上的變化,但沒有細究,只淡淡道,「大人自然一切都好。」
就一句話?崔宓還想追問,卻又忌憚著身後父親派來的侍女,只能打住:「那就好。」
兩人說著話,有幾個嬤嬤跟在一個小女孩身後,追著護著往這邊過來。
跑在頭裡的那個小女孩便是寄住在韓國公府上的八公主。
小公主今年七歲,正是跳脫活潑的時候,跑起來連大人都追不上。她張著雙臂,往崔宓懷中撲去,嘴裡還喊著「崔姐姐」。
「姐姐回來沒多久,怎麼也不多陪陪小蕙。」八公主親密地抱著崔宓撒嬌。
「公主,還有客人在呢。」崔宓將她從懷裡扯出來,無奈又寵愛地看她。